自宜淑走出去后,梅亭嘉这心便提了起来,而她身侧的荀臻却是若无其事。
“你呀,以后定然是个爱为儿女操心劳碌的娘亲。”耳边传来男子略带调侃的声音,令梅亭嘉微微红了脸:“王爷,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荀臻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你为宜淑挂怀,我很开心。”
梅亭嘉一怔,随即便也明白了荀臻的意思,他许是以为自己担忧宜淑,是因为他的缘故。她不由得低下头暗自腹诽,自己明明只是与宜淑投缘。
两人正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这话,宜淑竟回到了大殿中,光从她的外表很难看出她方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沈青云也才回来,一前一后倒也不至于突兀到被人注意到,梅亭嘉便看向荀臻道:“看样子,王爷的计划许是失败了。”
荀臻敏锐地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庆幸,思来想去大约是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对宜淑是一种利用,她不愿这样做。
“原也不是什么周密的计划,毕竟今日的主角该是尉迟将军。”
梅亭嘉微微颔首,也不知这话里有几分是为自己开脱的意味,不过身边人很快又说了一句话:“看宜淑的模样,倒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梅亭嘉再向宜淑长公主看去,正好与对方的视线相撞,宜淑大方地朝着梅亭嘉一笑,半分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模样。
待得宴会散去,梅亭嘉被宜淑拥着向慈安宫走去,将眼巴巴的荀臻抛在了后头。
简郡王世子荀火凑上来嬉笑道:“想来男子也有不容易的时候,这妻房与婆母姑姐相处得不好,你看着头疼,这相处得太好呢,又没你什么事儿了。”
荀臻一言难尽地看着挤眉弄眼毫无世子风范的荀火,叹气道:“你与其担心旁人,不如回去担忧一下你老子。”
荀火抽气道:“你,你说什么呢?”
荀臻淡淡地瞥了荀火一眼道:“你一个世子整日里就热衷于家长里短,简郡王岂能不愁?”
荀火立马抬手抱拳:“告辞!”
今夜梅亭嘉还是住在慈安宫,不过明日她便要收拾行李回到王府了,太后也不会总拘着这对小夫妻不许亲近。
入了夜,梅亭嘉这里刚刚准备就寝,外面竟传来宜淑的声音:“庆王嫂,你可睡下了?”
梅亭嘉忙应道:“未曾。”
秦嬷嬷也忙去开门,梅亭嘉便瞧见了穿得单薄的宜淑:“怎么穿这么少便跑出来了?当心着凉啊!嬷嬷快让公主进来,给她倒杯热茶。”
宜淑笑道:“嫂嫂不用忙了,我就是来同你说上几句话的。”
梅亭嘉见状便对着秦嬷嬷道:“那嬷嬷暂且休息去吧!”
宜淑对着秦嬷嬷一笑,然后便走到梅亭嘉的身边慢慢坐下道:“是我打扰嫂嫂了。”
梅亭嘉摇头道:“你说的哪里话,让我猜猜,你想说的是关于沈四公子的事?”
宜淑一愣,随即便低头道:“倒是瞒不过嫂嫂,想来庆王兄也是有所察觉了。”
梅亭嘉拉住了宜淑的手道:“你是什么想法,不妨对我说说。”
宜淑便苦笑道:“想来我也只能对你说,母后她不会在意这些,而皇姐她……”
说到这,宜淑叹了一口气,才重新开口道:“宜婉皇姐是和亲过的人,我若拿这件事与她诉说,会令她不快。”
梅亭嘉连忙道:“你怎么总这样想,宜婉皇姐她不会与你计较。”
宜淑笑道:“嫂嫂说的是,可是皇姐大度我更不能不在意她的感受。”
梅亭嘉没应声,只是拍了拍宜淑的手。
宜淑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袒露自己的心迹,只是转念一想,她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再多扭捏也不过是浪费时间,便开口道:“我坚持邀请沈四公子,想来嫂嫂这么聪慧定然已经心照不宣,今日我出去也是去寻他。
只是我却发觉,他许是对我半分感觉也没有。”
梅亭嘉心头一跳,想起荀臻今日还说并非是一无所获,现如今她便得到了这么个消息。
她并没有出言打断宜淑的话,只听得她低声地倾诉着。
宜淑一直住在皇宫中,被孝统帝与谢皇后的爱情故事耳濡目染着,虽然谢皇后曾经试图乱点鸳鸯将宜淑许给谢家庶子,但也不妨碍宜淑羡慕这位皇嫂。
“庆王兄与嫂嫂感情也很好,我便想着自己也能嫁得一位意中人便好了,只是我却没想到,一厢情愿要比两情相悦来得要早。”
梅亭嘉叹一口气,其实按照以往家中的教导,她应该说上一句,对于女子来说,情爱并不重要,只有正室的地位与管家的权力才是最真实的。
可是面对眼前的宜淑,她说不出这样的话,而且想想那沈青云,梅亭嘉也不愿用这种话再让宜淑产生别的想法。
“宜淑,既然如此便要让及时止损,不要让自己沉沦太多,不要等到无法回头的时候。”
皇宫的夜比旁的地方要安静许多,甚至连那鸟儿与蝉都通起人性来,并不敢在这个地方发生一丝声音。
而这处厢房里,梅亭嘉与宜淑沉默下来,便只将彼此的呼吸声听得分明。
也不知这沉默持续了多久,宜淑忽然粲然一笑,似乎是真心想开的模样:“我明白了,庆王嫂,谢谢你。”
梅亭嘉目送着宜淑离去,她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有哲理能点醒人的话,也许宜淑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人。
次日一早,梅亭嘉便同太后告别,在宜淑依依不舍的目光出了宫。
“你们先将行李送回王府,我去街上转转。”梅亭嘉想到自己被扔下许久的铺子,对跟随的下人道。
送行李自然用不了多少人,大多下人还是跟随着梅亭嘉,包括秦嬷嬷与棠诗。
梅亭嘉原本是想要去宣成街,然而这个方向最先到的是宣正街,她想起自己在这儿也有一间店铺,还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便走进去随意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