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峙捻转着指间的碧玉扳指,“都是亲戚,有些事当众说穿了,不体面。”
昌平长公主只当他是说不出理由,微微侧眸望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坐在那里,亦望着她,心下立时便明白了几分。
皇帝也想藉由此事打散他和莫家的联系,若是真由着他亲近了莫将军掌了兵权,后患无穷。
得了信儿,昌平长公主似吃下了一个定心丸,敛了笑意,继续施压,
“魏峙,本宫不得不提醒你,拒答可是抗指不尊,欺君之罪。”
魏峙依旧立在那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昌平长公主有些恼怒,刚要发作,想了想又忍了下来,软了语气,
“峙儿,你放心,姑母相信你绝不是那般残暴不仁的人,必定有你的苦衷,今日众亲王都在这里,你说出来,大家自有公断,好还你清誉啊。”
“是么。”
魏峙轻笑。
“那是自然。”
昌平长公主遥望众人,“你们说是么?”
“是。”
“是是,定是有原由的。”
众人一片附和,纷纷劝魏峙说出原由。
良久魏皇也开口了,“你且说罢。”
如排山倒海一般,场上的气势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势。
魏峙垂下手背到身后,转过身来,迎向魏皇,
“既如此,那我便说了。”
“快说。”
昌平长公主身子微微前倾,期盼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只要他敢说不是因为夏竹悦才屠的夏府,她便立刻传夏竹悦上殿,作为人证指认他的罪行。
他如此折辱夏竹悦的父亲和娘家,想必那狐媚子早已恨极了他才会逃离他来攀附牧白。
如此一役,既打压了魏峙,又能治了狐媚子,还能绝了牧白的心思,实乃一石三鸟的计策。
昌平长公主不禁为自己的妙计暗自赞叹,唇畔勾起一抹笑意,笑望着魏峙,等他入笼。
魏峙微微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怅然,
“江汉夏府夏如知,勾结前任知州贩卖人口,偷税偷税,贪腐赈灾银两,勾结皇室买卖官职。”
此番言论犹如一颗入水惊雷,引起哗然一片,众人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魏皇黑了脸面,
“这也不是你屠杀夏府的理由,这些罪责,你可密折上奏。”
“的确不是。”
魏峙抬眸看向昌平长公主,
“只是他一个小小商贾,身后不过一个区区知州,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定有京中皇室授意,才敢如此妄为。”
他上前两步,深施一礼,
“魏峙身为南平王,镇守一方,辖内出现此等腐朽之事乃是本王治下不严,本王欲为皇上清君侧,故而没有打草惊蛇上报回京,只于夏府秘审了数次而已……”
“你胡说!”
昌平长公主皱起眉头,豁然打断了他。
“胡说?”
魏峙站直身子,玄色蟒袍垂坠笔直,光华流转,衬的他威严武,他目光如炬,坦荡地望向昌平长公主,
“长公主说本王屠杀夏府有何罪证?夏如知如今好好地活在夏府内,夏夫人及一干妻妾子女俱全,何来屠杀一说?”
“我……”
昌平长公主正欲辩解,魏峙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一言一语如雷霆万钧,摧枯拉朽一般瓦解着众人的意志力。
“夏如知已然交代了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本王顺藤摸瓜,已将整个卖官系统的人员名单初步拟定,不消半月,便可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魏峙看向魏皇,“原本想将名单全部核定无误后再呈交给皇上的,如今,只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魏皇闻言,面上极为难看,起身亲自近上前来,握住魏峙的手臂,
“你做的很好,朕会派人接管余下的事情,你便不用再费心了。”
众人一听,皆松了一口气。
买卖官职,乃是皇族中的寻常事儿,动用手中的权利牟利,十有八九的事,谁的手上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