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既出,却不知那『冬雷』何在?」那杀手此时倒显得不慌不忙,「昔日那『白衣盗圣』……不,是那名扬天下的『山河一色』,春雪冬雷在手,可谓是风光无限。只可惜,最终也不过黯然退隐,落得个传说陨落的下场。」
「那与你无关。」
春雪刀光再起,倏然逼近杀手身侧。那杀手也许是见岑欢插手,一改先前誓要将宁卫宣毙于刀下的路数,开始和岑欢周旋,也不急着进攻,只是不紧不慢地牵制着岑欢,让她的刀难以造成实质伤害,人也一时难以脱身。
岑欢见他如此拖延,心下对他的目的也猜了个七八分。她微微蹙眉,偏过头看了一眼躲在安全处的宁卫宣,手中刀光一转,刀势忽地凌厉起来,将杀手逼到了宁卫宣的视觉死角。那杀手见她刀势忽变,心下也一惊,急忙应对,却压不住她一手若惊雷乍起的刀法。
如惊雷乍起。
以「春雪」之刀,行「冬雷」之法。
「不愧是『山河一色』的关门弟子,果然得他真传。」杀手扬声道,「你那位师兄若泉下有知,却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果然。」岑欢咬牙,抓了他的破绽,刀势刁钻地刺入他的肋下。宁卫宣虽能听到这些对话,却看不见她的刀法,若是有什麽东西会给它带来熟悉之感,此时也恰好错过。
确是岑欢有意为之。
「岑安确实已死。」那人大笑,竟是伸出手来抓住岑欢的刀,将其往自己体内更送了三分,「你辛辛苦苦设下的局,破了。」
他的声音很大。
大到远处的宁卫宣听的一清二楚。
一股凉意自心底蔓延。岑欢面不改色地抽出刀,扔了那人的尸体,手却在颤抖。
见杀手已死,宁卫宣也从藏身之处走了过来,和岑欢对视一眼,俱都沉默。许是过了许久,宁卫宣才开口:「我很抱歉。这事是我失算了。岑安死在大理寺的牢里,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势必会动摇江湖和朝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局面。而盗圣前辈那边……宁某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这事不怪你。不知该如何回复的人是我。」岑欢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缓缓蹲下去,抱住了双膝,「我曾和师父发过誓……至少,有我在,会保下岑安的一条命的。谁知道,我终究也没能守住这个承诺。」
「这当然也不是你的错……」
「不用安慰我了,宁少卿。」她缓缓站起身来,蹭了蹭衣服上沾的血迹——尽管这个动作毫无意义,「过些日子我会回师门一趟,向师父请罪。只是,我并不放心你。这样有备而来的刺杀,从前也有,以後也必定不会少。」
宁卫宣眸光一动,看了她一眼。岑欢却垂着眸,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
「无妨。」宁卫宣说得轻而缓,「我自有分寸。你……且安心去便是。盗圣前辈那边,才是要紧的。」
岑欢点了点头。她此时心颇为激荡,饶是往日玲珑剔透,此时也绝难察觉出宁卫宣的异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