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两手分别按住风孜和付清的眉心,银白色的光芒乍现,“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羽民的魂魄在一次次祈愿中变得贫瘠,直到无法负担下一次祈愿,这时,他们已经失去了自我。”
谢明夷似懂非懂,“那他们的母亲……”
“想想看,亲情也许难以割舍,但爱情却可有可无,用来祈愿岂不是皆大欢喜。”顾长庚阖眼,意识沉入两个羽民的回忆里。
他看到了付清和风孜的父亲,一个身着白衣的祭祀,一个裹在黑袍里的报时人。
祭祀在某一日回家,说:清儿,爹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平安的长大。
从此,付清没有参与过一年一度的羽民祈愿。
报时人则在深夜叫醒儿子,道:有些事,不记得,就代表……不存在,小孜,爹在城东买了个院子,你去那住吧。
城东的院子,远离闻时塔。
顾长庚睁开眼,似乎明白了这俩小孩为何是羽民里魂魄最齐全的了。
他们的父亲,在失去了妻子之后,发现了白槎城的秘密。
看着付清风孜迷茫的面孔,顾长庚难得语气温和了点,“你们各自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们。”
“你,带我们去忘川湖。”
“你,带我们去闻时塔。”
付清风孜:“……好。”
……
闻时塔,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钟。
顾长庚递给谢明夷一张剑符,“保护好自己,莫听钟声。”
乔安三人都被留在了客栈看着付清,他们刚刚引气入体,来了也没用。
顾长庚和谢明夷见到了风孜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经是先天三镜的修为,看起来却老态已生。
得知儿子抢了顾长庚两人的钱,报时人训斥了儿子一顿,就把风孜赶走了,然后冷冰冰道:“跟我来吧,除了第九层不能去,其他楼层,随意。”
顾长庚挑眉:“去了第九层会怎样?”
报时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你可以试试,闻时塔里没有通向第九层的楼梯,只有羽民才能上第九层。”
顾长庚看着闻时塔四周密密麻麻的禁灵阵法,懂了。
禁灵阵法范围内,任何人都不得动用灵力。
也就是说,没有楼梯,除了长翅膀的羽民,其他人根本上不去第九层。
进了闻时塔,顾长庚和谢明夷都有些惊讶,金色的纹路布满了墙壁地板,一个古朴的大钟悬空在中央,一个身着黑袍的报时人盘坐在钟下,周围有几十个面色苍白的人立于阵法交融处,用灵力维持着阵法运转。
“这些人……好像不是羽民?”谢明夷眼睛尖,看出了点什么。
风孜父亲目不斜视,朝二楼走:“他们是自愿留在闻时塔的。”
顾长庚眸光微闪,以人养阵,命数纠缠,这羽帝倒是大才!
若每层都是这般,阵法与几十人交互,那便不能强力破阵了,否则阵毁,人亡!
三人沉默了一路,终于来到了第八层。
顾长庚仰头,看到了空无一人的第九层。
风孜的父亲展开黑色的羽翼,飞到第九层的大钟下方,金色的符咒环绕在他周围,一环环的灵力冲刷着下方所有楼层。
一瞬间,九层阵法归一了,整个钟塔都发出了轻鸣。
“分阵、合阵?”顾长庚觉得自己小觑羽帝了,此人在阵法上的造诣绝对世间罕见。
“长庚?”谢明夷表情凝重。
顾长庚:“怎么了?”
谢明夷指着最顶端的钟盘一角:“那里,我感觉很不好。”
顾长庚望去,只见那悬挂在大钟之上的圆形钟盘模糊了光线,一千刻度即将圆满,压抑而扭曲,仿佛有野兽要破笼而出。
“花要开了。”顾长庚喃喃道。
身着黑袍的报时人开口,声音回荡在钟塔里,“外来人,六月初六便是羽民之国的祈愿节,那一天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尽早离去吧。”
又是六月初六。
还差三个月。
顾长庚笑着拱手:“多谢提醒,我们不会久留。”
摸清了闻时塔的底细,顾长庚却开心不起来,阵法与数百人的性命连在一起,他该如何破阵?
若是……谢元君苏醒,倒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