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村。
今早又下了一场小雪,谢明夷躺在温暖的床上,把头塞在被子里面,不太愿意起来,太冷了这天。
“咪呜~”
一只脖子上挂着小铃铛的猫咪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抖了抖身体,把沾在毛毛上的细碎雪花甩掉。
谢明夷艰难的把脑袋钻出来,头发凌乱的睁大眼睛,跟乖巧的小猫咪四目相对。
“腓腓?”谢明夷愣了下,倒是认出来了,只是……这给人带来快乐的小兽不是一直缩在火炉旁吗?怎么跑自己这边了?
腓腓仰着头,身体微微前倾用力,将毛茸茸的爪子搭上床沿,水汪汪的大眼睛温顺的看着谢明夷,眼灵动,极具人性。
谢明夷裹着被子坐了起来,试探道:“顾长青?”
“咪呜呜呜呜~”腓腓拼命点头,发出激动不已的呜咽声,爪子用力往上一跳。
“啪叽——”
却在腾空的一刹那,额头遭受不可跨越的阻碍,被迫降落。
小猫咪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摊成了一块猫饼。
谢明夷有些尴尬,收回了手,“你已经是一只成年喵咪了,随便跳别人的床,不太好。”
要真是顾长青,那自己就是他弟媳,怎么能上弟媳的床呢?谢明夷暗自嘀咕。
“咪呜!”猫咪发出控诉,尾巴愤怒地拍打着地面。
谢明夷头疼,“我又不会猫言猫语,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白色的小喵咪目光流露出一丝悲伤,他也想说人话,可腓腓办不到啊!
顾长青很难过,自从他跟着堂弟来了二叔家,小日子就很快乐。
虽然在铃铛里,不能吃,不能睡,但与毛毛唠嗑也很好啊,关键是有问必答,话题永远不会终结。
顾长青发起了聊天:“毛毛,你今年多大了?”
腓腓疑惑:“毛毛是谁啊?”
顾长青解释:“毛毛是你啊!”
腓腓若有所思:“哦,原来你是毛毛!”
顾长青苦口婆心:“我不是,你才是。”
腓腓追着自己的尾巴:“对啊,我又不是你,当然不是毛毛啦!”
顾长青决定回到话题最初:“额……你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多大了?”
腓腓骄傲:“很大!”
顾长青无语:“很大是多大?”
腓腓终于咬到了自己的尾巴:“就是非常大!你真笨,这都不知道!”
顾长青准备开启下一个话题:“那你有喜欢的人……哦不,猫吗?”
腓腓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小铃铛:“我喜欢毛毛!”
顾长青脑袋混乱了:“你喜欢自己?不对,我才是毛毛,啊呸,我不是……我又不是猫!”
腓腓点头:“嗯,你是毛毛!”
顾长青:“……”
这或许,就是物种之间的交流障碍吧。
当然了,哪怕沟通困难,顾长青还是很喜欢和毛毛聊天的,甚至有时候会被那毫无逻辑的猫言猫语击中心灵,产生某种匪夷所思的大彻大悟感。
顾长青踌躇着问:“毛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母亲不爱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腓腓疑惑:“母亲是什么呀?”
顾长青抓耳挠腮:“就是……生你养你的人……哦不,猫!”
腓腓更疑惑了:“生你养你,不需要爱你吗?”
顾长青愣住:“大概,不需要吧。”
腓腓理所当然道:“那就没有原因啦!”
顾长青怔忡,默默闭上了嘴。
不爱一个人,或许真的就不存在原因吧,本来感情这东西,就不是强制规定的。
一旁的二叔正在捧着诗经,高声诵读:“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嗑瓜子的堂弟笑问:“爹,考考你,这段什么意思?”
二叔咳嗽一声,说:“这边长稻谷,那边长高粱,走在田野上,步伐不够稳,身体在摇晃。知道我是谁的人,会给我解决烦恼,不知道我是谁的人,只会问我有什么事。天气这么好,这人到底是谁啊?”
听完,堂弟哈哈大笑。
唯有顾长青心有所触,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就是一个人身份地位的重要性吗?”
顾长青难过不已,“毛毛,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才不懂我的烦恼。”
小猫咪用力摇晃着铃铛,在地上打了个滚,“你是毛毛啊!”
顾长青语气毫无起伏:“不,我不是你,所以你不懂。”
腓腓小兽有些沮丧,咪呜了几声,整只猫咪都无精打采了。
顾长青也蔫了,缩在铃铛里一言不发。
然后,第二天,顾长青恢复出厂设置,又开心起来,刚想和毛毛说声早安,就发现了一件惊恐的事——
他,真的变成毛毛了!
猫爪子,猫尾巴,猫眼睛,连说起话来,都是猫言猫语!
而原来的毛毛,顾长青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可能是自己话太多了,毛毛不想理他了,顾长青难过的想。
谢明夷看着失魂落魄的小猫咪,叹了口气,飞速从被窝里掏出已经被捂热的衣服,将其套在身上。
打了个寒颤,谢明夷下床穿好鞋子,一把捞起小猫咪。
“走,我带你去找长庚。”
顾长庚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镇上,买了一些面粉和肉。
准备包饺子!
“长庚!”
还未进顾家村,顾长庚就远远的看到村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挥舞着手臂喊自己。
顾长庚笑了笑,跑到道侣面前,“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明夷举起小猫咪,告状:“就是他,把我吵醒了!”
顾长庚瞥一眼怂拉拉的喵咪,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道侣脸蛋,触感有些冰,“冷吗?”
“冷。”谢明夷蹭了蹭他的手,热乎乎的,“你背我回家。”
“好。”
背媳妇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
小猫咪被夹在中间,发出弱弱的呼救,“咪呜~”
然而,小猫咪没有发言权,小两口之间,小猫咪也没有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