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诡变,异事频发。
“啊啊啊啊啊啊——”
谢明夷从未想过这趟北方之行会如此狼狈。
不是应该小手一挥,瘟疫全没,振臂一呼,流民今退……吗?
谁能告诉他,还没入兰宁府,就地动山摇,洪水滔天怎么回事?
难道他记错了,不是旱灾是涝灾吗?
谢明夷有气无力地趴在一柄剑上,看起来很锋利的剑刃却似乎被一层气膜包裹,触感意外的柔软。
他转头看着同样趴在剑上的外公——
外公眼白上翻,面色发青,咬紧牙关,嘴巴都咬出血了,却依旧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坚定地不发出丢人的尖叫。
再看看周围——
那些颤颤巍巍趴在剑上,泗涕横流的将士,谢明夷心里摇头,都没外公有大将之风!丢人!
之前丢人的谢明夷:不愧是外公!
“哇——”
忠亲王吐了。
谢明夷:“……”
好像……吐了更丢人?
忠亲王在战场上活了一辈子,不晕血,不晕马,不晕刀枪剑戟,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会是那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将军。
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晕会飞的剑。
他——恐高啊啊啊啊!
轻度恐高的谢明夷突然心情放松,他不是第一次上天了,虽然未婚夫不在,没什么安全感,但未婚夫的剑不是在嘛!
“长庚……”
想起未婚夫,谢明夷又开心又沮丧,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自己遇险,长庚出手救援。
他真的不想拖后腿了,他也想帮帮长庚。
“天行九针。”
“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后三针呢?”
“行天之道,补己之身。”
谢明夷往下看了一眼。
洪水无情,世人浮沉,唯有一剑,渡人生死。
无数的灾民,被藏锋之剑从洪水中捞起,带他们去高处避灾。
还有那寒光凛冽之剑,开渠排水,挖沟筑堤,喧嚣的洪水,逐渐变得安分守己。
杀人的剑,在这一刻,却以慈悲为怀。
满天剑影,勤勤恳恳救人,老老实实做事。
“长庚……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明夷垂眸呢喃,他其实有很多疑惑,只是长庚不说,他也不问。
看起来似乎是信任,实则又何尝不是怯懦呢。
当一方了解的情况多过另一方,就会形成误会。
顾长庚记忆有缺,觉得不用说,谢明夷懵懵懂懂,却是不敢问。
“等见了面,我一定……一定要问清楚!”
谢明夷突然握拳锤了一下剑身,心里已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顾长庚是人是鬼是是妖,他谢明夷都不会离开他!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天行九针可不是吃素的!
想歪了的小少年暗暗发誓,一定要强大起来,保护好未婚夫。
不知不觉,谢明夷突然发现四周安静了下来,转头一看,人都不见了。
诡异的天空之上,只他一人一剑!
谢明夷有点慌。
“长庚——”
他大喊未婚夫的名字,如果这是顾长庚的意思,他喊,顾长庚就一定听得到!
果然。
下一秒,谢明夷耳畔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咳咳——”
“明夷,你咳咳……别怕,快来。”
顾长庚声音很虚弱,咳嗽着,只说了一句,就再无其他。
谢明夷这下真的慌了,“长庚?”
他忙坐起来,集中注意力,试图再听到顾长庚的声音,却只听到呼啸的风声。
长庚……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再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