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下人胆子渐渐壮起来了,说道:“顺子和王大王二,还有大牛,都是新来的,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出门,一定是他们犯了什么禁忌,庄子才引来了饿鬼! ”
另一个下人也忍不住开口了,“还有孟知和那些农户的尸体,也是他们处理的! ”
他们本身就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在顾家人面前一点勇气都没有。01bz.cc
孟知,就是那个死去的小厮。
大牛挣来乔安的控制,额头冒出了冷汗,咬牙道:“说的好像你们很无辜一样! ”
他嗤笑,“人肉放进锅里,你们也没少添柴! ”
赵理等人都涨红了脸,当时因为惧怕饿鬼,他们知道红灯笼可以克制饿鬼,都巴不得灯笼越多越好。
顾长泽将一切尽收眼底,挥了挥手看向大牛,“行了,我只问你,顺子在哪里?”
大牛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长泽,“少爷,你这就问到我了,顺子去了哪里,我一个下人怎么知道?你不该去问林庄头吗?”
这人好生粗俗!
欧阳锦皱眉,“你们之前不是一起晚上出去过吗?”
“怎么,晚上不能一起出去上茅房吗?也是,你们这些大少爷房间里都是有恭桶的,哪像我们这些下人,晚上撒尿都要提着灯笼,当心掉进坑里! ”
这人像滚刀肉一样,眼中充满戾气,粗犷的面孔透着几分狰狞。
魏思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你信不信我们把你送进官府! ”
作为杠精的魏思淼,遇到真正的凶徒,唯一威胁的手段,只是把人送官。
大牛虽不屑,但对官府的厌恶还是刻在骨子里的,“送官又怎样?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少爷以为送官是个多大的事,也对,瞧你们细皮嫩肉的模样,进了牢房指不定被人当成女人使! ”
顾长泽等人沉下脸,他们的修养拘束着他们的言语,他们的礼节控制着他们的举止,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利用这一点放肆。
魏思淼气急败坏,正要怼回去,就听到一个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跟他那么多废话干嘛?”
众人回头,只见一黑衣少年站在光暗交界处,大半张脸都被阴影挡住,只能看到他挺立的鼻梁和微微勾起的嘴唇——透着几分懒散与凉薄。
下人们知道,这是侯府的堂少爷,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只安静的跟在后面,他们还道这位少爷是个温和性子。
顾长庚伸了个懒腰,迈步从烛火阑珊处走到灯火通明,他站在大牛面前。
大牛嘲讽道:“怎么,你这个——”
“砰! ”
他话还没说完,顾长庚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
八尺大汉整个人倒飞出去,嘴里吐出一口血,重重的撞到院墙又被弹开趴在地上。
顾长庚慢悠悠地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将准备爬起来的壮汉再次压趴下。
黑衣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日舟车劳顿,确实有些困了。”
大牛狼狈不堪,想挣开却发现踩在背上的脚宛如泰山,压的他丝毫动弹不得。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发觉挣脱无望,大牛咬牙道。
“不说?”顾长庚忍不住笑了。
大牛知道自己算是逃不掉了,但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他们就拿自己没撤,这些大家子弟,讲究的就是仁义。
“想我出卖兄弟,做梦! ”
“呵。”
顾长庚手指翻动,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泛着寒光的剑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漫不经心地挽了几个剑花,带着风劲,剑锋划过空气,瞬间刺向趴在地上的人。
大牛连闭眼都来不及,都看到剑尖离自己的瞳孔,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他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他眨眨眼,眼皮就会被割破,他动弹一下,眼珠就会被刺碎。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大牛吞了口唾沫,努力地脖子后仰,想离这柄剑远一点。
但他后退一分,剑就近一分。
额头冒出了冷汗,瞳孔紧缩,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剑刃的那点寒芒。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顾长庚挑眉。
“我跟那些下人不一样,我没签卖身契,你不能杀我! ”大牛浑身僵硬,四肢绷直,他能感觉到那股杀意,这个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又是谁?大楚律法虽然严明,但空子总是给人钻的,甚至有权有势的人家,连空子都不屑钻! ”
顾长庚笑眯眯地俯下身,满意的看到这块滚刀肉已经变成了案板上的鱼。
“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身份卑微,按照大楚律法可以随意打杀发买,但你又高贵到哪里去?我杀了你还有人追责不成?”
“别,别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大牛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晚间的风带着凉意,穿过大牛的身体,只觉得冷入骨髓。
“像你这样的人,手上也没少沾血吧,你应该知道,律法遗漏或者掩盖的地方,人命——究竟有多不值钱?”顾长庚继续说着,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在大牛耳中,却仿佛是鬼怪的呓语。
一文不值。
大牛知道的,人死如灯灭,人命从来不值钱。
“杀了你,可真是一件简单的事啊,至于鬼怪?呵呵,大不了将这个庄子废弃,或者一把火烧了,然后回到京城安安稳稳做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 ”
“至于你的几个兄弟,啧啧,估摸着还能继续逍遥自在一段时间吧,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给你报仇呢?”
大牛目眦欲裂,太久没有眨眼,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但死亡的剑刃更加让人恐惧。
“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知道顺子在哪! 我带你们去! ”
越是蛮横不怕死的人,死到临头的恐惧就越大,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裤子湿了一片。
他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