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心底也担心,不过他到底年长一些,知道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说道:“行了,待会儿少爷起来了你可别在他面前胡咧咧,免得少爷听了心烦。”
金宝忙道:“在少爷面前我当然不会说。”
院试的时间一晃就到,府试距离院试也就三个月的时间,看似时间长其实过得快,赵景焕也没有出门应酬溜达的打算,这段时间一直乖乖在家备考。
只是没想到这青州的天气太折腾人,夏季多雨倒也罢了,如今都快入秋了依旧如此。
这些日子更是连日下雨,可院试的时间是早就订好了不会修改,别说下雨,就算是下冰雹也不会更改。
赵景焕从屋中爬起来,他一有动静金宝就连忙进来伺候洗漱。
吐出漱口水,赵景焕瞄了一眼外头的天气也是皱眉:“雨还没停?”
金宝安慰道:“已经比昨日小了一些,说不定待会儿就停了。”
赵景焕也是随口问了一句,洗漱完毕吃过了早点,赵景焕往嘴巴里头塞了一颗奶糖就出门了。
林管家看着天色也有些发愁,见自家少爷并不在意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少爷,您这会儿吃糖,待会儿可不得口渴?”
赵景焕唔了一声:“就吃这一颗。”
金宝笑着说道:“少爷平时不爱吃甜的,倒是爱吃这种糖,不过也不怪,这糖的味道可真好,外头买都买不到。”
托少爷的福,金宝也是吃过几次的,私底下觉得世界上最甜最好吃的糖果不外乎此。
林管家却说:“糖虽好吃但也不能多吃,不然可是要烂牙的。牙痛不是病,这痛起来可是会要人命。”
赵景焕哈哈一笑,露出自己的一口小白牙:“林叔放心,别人会烂牙齿,我可不会。”
林管家摇头表示无奈,暗道这烂牙齿的事情又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即使是宫里头的皇帝不注意,也会有这毛病啊。
赵景焕说的却是实话,这也算是劳什子一劳永逸清新丸的附加效果了,毕竟吐气如兰的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有一口烂牙。
毕竟不是写在说明书上的效果,一开始赵景焕还不确认,但时间长了时候就慢慢发现了,毕竟古代清理牙齿的方式十分简单,他能保持好牙口肯定跟这个分不开。
即使下着雨,马车依旧是不能停在贡院门口的,金宝打着伞将赵景焕送过去,但他也只能停在队伍之外。
赵景焕撑着油纸伞,因为怕相互之间溅到雨水的缘故,考生们不用人提醒就距离远,以至于考场之外的队伍越来越长。
赵景焕左右环顾,正巧撞上了陶煜的眼,后者冷冰冰的瞪着他,不知为何有些气鼓鼓的,不过他一直都是这幅模样,赵景焕挑衅的露出一个笑容不搭理。
院试乃是当地学政主持的,所谓学政其实是由皇帝钦派翰林到下头的省,别看学政听起来似乎职权不大的样子,实际上却比知府还要大。
这岗位非翰林不能为,三年一任,并且出生都得是二榜进士以上。因为学政主持文举之外,还会主持武举,所以同时会加提督的官衔。
即使他们本质上并不对当地省份的治理权,但在每一个地方都是举足轻重,只因为学政除了管理院试之外,身份还有几分钦差的意思在。
不过由谁来主持院试,对考生来说都是一样的流程,甚至因为赵景焕籍贯在青州城内,考场也是同一个。
对他来说影响较大的,其实还是作保的廪生,为了防止作弊,这一次作保的廪生是由朝廷指派的,考生自己没有选择权。
队伍缓缓往前走着,因为下雨的缘故速度更慢一些。
赵景焕站在队伍之中时不时便能瞧见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童生,前头的县试和府试中,年纪太大的考生其实很少,毕竟无畏坚持的还是少数。
可院试却不同了,许多早年考中了童生,却又在院试之中一年又一年的蹉跎的读书人,心底终归有几分不甘心,许多人一考就是一辈子。
赵景焕抬头打量着,见左前方的一个老童生白发苍苍不说,走路的脚步都在踉跄,让人怀疑这一位到底能不能撑到考试结束。
即使考试结束真的中了秀才,这般难道还有继续考下去的意义?
人各有志,赵景焕着实不懂他们的执着心情。
不过一想到若是真的考中了秀才,就能进入古代士大夫的阶层,直接从平民变成了进入能免除差徭,享受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待遇的特权阶级,倒是也不难理解。
胡思乱想间,复杂而漫长的入场过程终于结束了,赵景焕找到了自己的座号入座。
院试的考试内容跟前头的府试相差不多,不过只有两场,第一场是正试,第二场是复试,都是围绕着策论和试帖诗而来。
赵景焕落座之后一看试题,心中就咯噔一下。
县试的题目规规矩矩,府试的时候也算中规中矩,谁能想到这院试一上来就是截搭题!
当然不是说截搭题不该出现在科举之中,而是截搭题较难,通常只会出现在乡试和会试之中,如今你用截搭题来对付童生,那就跟用牛刀杀鸡一般。
“看来这位学政不是恶趣味,就是故意为难人。”赵景焕吐槽了一句,打起精来答题。
《及其广大草》
赵景焕一看这题目就头疼,遇上截搭题之后考验的不再是学生的学识,而是推理猜测能力,因为四书五经之中有许多典故是共通的。
同理,不同的文字你能从不同地方找到出处,谁知道这考官挑选的是哪一个?
若是一开始就猜错了,任由你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到时候也会撞上南墙。
赵景焕不断回想这一位学政的出生履历,他不得不感谢赵德海办事周全,在他出发之前就分析过这一位学政的毕生。
跟知府佟大人不同,这一位学政出生十分显赫,曾经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但赵德海曾与他私底下说过,就因为这一位不合皇帝心意,才会把他远远打发出来。
分析完学政的履历,赵景焕又在脑子里头翻青州当地的邸报,虽说这边的父母官是佟大人,但这一位学政可也没闲着。
这是他当任的第三年,可他来的这三年恐怕是青州文坛最热闹的三年。
许久,赵景焕看着这个标题才想到最可能的出处,乃是《中庸》里头那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