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抬眸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佛寺,并没有和他记忆中的建筑模样有太大的出入。依旧是古木参天,松柏森森,佛寺庄严肃穆,香火气息绵长。
似是勾起了一丝不堪的往事,秦肆的脚步都变得沉重了些。
青黛未发觉秦肆的异样,见有些斑驳了的朱门大开着,便进入了草堂。只见求拜佛之人寥寥,香火味确是浓厚的,一派祥和幽静。
一个和尚正拿着扫帚缓缓地扫去门庭地上的落叶,见二人进来,和尚双手合十施了礼便接着清扫去。
青黛回了礼,再往前入。每间佛殿门媚正中高悬金匾,门上雕刻着精美的仙、花卉图案,富丽堂皇。
走进大雄宝殿,映人眼帘的是叁尊大佛像,香炉上还插着一些未燃尽的香,几缕烟雾细细地向着半空挥散着。
青黛在旁边取了叁根香,就着香烛的火苗点燃,便虔诚地跪在跪垫上,心中晃过好几个念头,最后还是许了身边人皆平平安安的愿。
她跪了叁拜便将燃香插入充满香灰的香炉当中,心里还惊道:秦肆不也是来烧香拜佛的,怎么不见他有所动作?
青黛回头望去,却惊讶地发现殿中清清幽幽地只有她一人,秦肆不知何时离去了。
******
秦肆出了大殿,绕着幽静的小径,寻至念佛堂。
念佛堂木门敞开着,一位师太正焚香诵着《地藏经》,一边诵,一边规律地敲击着木鱼,经文如行云流水,木鱼声清脆,光是听着便能让人静下心来。
外头的阳光斜斜地映进佛堂里头,也将秦肆的身影映了进去。
师太察觉到那颀长的黑影了,微微侧过眸去看身后之人,在看清是何人来访时,木鱼声戛然而止。
秦肆越过念佛堂的门槛,看着师太已经爬满岁月痕迹的脸,日渐瘦削的苍老身形,他眸中色不禁复杂了些,低声道:“静檀师太。”
静檀师太闻言倒是堪堪地回了,惊讶、殷切地目光从秦肆的脸上收了回来,双手合十着施礼,“施主。”
再抬首望去,她只觉得秦肆的个子已高大了许多,面容线条也变得冷硬了些,眸中充斥着沉重的情绪,再也不复幼时的纯良、无忧无虑。
静檀师太微微摇头感慨道:“施主多年未来此处了,算来已不下十年。”
“十六年。”秦肆的身影在阳光触不及的黑暗处,窥不见他的情,只能听见他略微带着苦涩的声音。
静檀师太面上微微地起了一丝波澜,手中地佛珠却是继续一粒一粒地转动着了,“既然过去十六年了,施主是否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她记得秦肆离开此处的理由。
秦肆眼中蓦地阴冷下去,袖中的手也攥紧了,连脸颊都变得僵硬了些,似是还在对心中的执念耿耿于怀。
他不曾回答,静檀师太确是知道答案的,她微叹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说罢,沉醉的木鱼敲击声又开始了,似是警钟般一声声地敲击在秦肆的心里。
他盯着焚香的烛火,眼中有昏黄地火光摇曳闪动,像是氤氲在漆黑深潭里的不死火焰。
半晌,他只低声道了一句,“惊扰师太了。”
静檀师太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他也不能再此逗留了。
秦肆缓缓退出念佛堂,从昏暗的佛堂退至明亮的小径中,那般灼烈痛苦的情绪却依旧跟随着他,不曾离去。
. v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