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义此话一出,潘南华脸色立刻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孔义一脸无辜,“我就是看好了,想买,但是又怕买到仿品,在座各位都知道,二少我是出了名的棒槌,眼力差,还管不住自己掏钱的手,我要是再买个仿品回去,我爹和大伯都不会放过我的。”
潘南华一身儒雅,眼光却相当狠戾,盯着他的脸死死看了半天,想不出自己和这位阎王有什么过节,惹得他这种时候来砸场子。
但是这二少是个棒槌,这可是条铁律。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呵呵,二少可真是谨慎,这个绿釉珐华罐是我十几年前在山西亲自收的,潘某玩了一辈子古董了,陶瓷史上但凡有点看头的宝贝我都玩了个七七八八,别的看不准,这个绿釉珐华罐,可是百分之百的真品。”
“说得好!”孔义高声称赞,啪啪啪拍了三巴掌,“晚辈就是佩服潘总您这敢说敢做的个性,你说这是真品,想必它就是真的了,唉,没想到我又打了一次眼,竟然隔它十几米,就被这刺眼的贼光闪瞎了钛合金x眼!”
“你!”潘南华大怒,但凡有点历史的瓷器,外面都仿佛有一层柔和的光芒,称之为宝光,而仿品,因为出窑没多久,不但没有长年累月盘出来的宝光,反而有一层刺眼的贼光。
“孔义,你不要在这胡言乱语!”
“我说什么啦?”孔义大咧咧道,“我被他的贼光闪瞎眼了,你还没给我付医药费呢!”
潘南华眼中一抹阴毒闪过,“人是为自己的话负责的!”
“我负责!”孔义笑得天真烂漫,“我们来个现场鉴定,你敢不敢?”
“你……”潘南华一犹豫。
孔义哈哈大笑,“你怕了?”
“你再胡言乱语下去,不要怪我做长辈的不客气,”潘南华气愤地说,“如果你的家人教育不好你,老朽不介意替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瞧这话说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孔信抱臂坐在座位上,挑眉,“潘总,阿义他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孔家人,他爹,他大伯,包括他奶奶,都活蹦乱跳地活着,别人有啥资格管教他?”
“你们!”潘南华怒道,“你们兄弟两个有什么阴谋?”
“跟我哥没关系,”孔义道,“我就是觉得你这珐华罐有问题,不心虚的话,你就拿出来我鉴定一下,不敢吗?”
“这不符合规矩,现在是拍卖过程中,此时不再提供验货服务,”纪凯忙上来打圆场,微笑道,“潘总请息怒,孔二少也请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否则惊动了保安可就不好看了。”
“拍卖是吧?”孔义长腿迈开,几个大步冲回自己座位,拖出中场休息时背来大包,抬头对康纯杰远远飞了个吻,单手拎着背包冲回去,往展台上一放,刷的拉开拉链。
全场哗然。
只见满满一背包钞票,捆得整整齐齐。
孔义捞出一扎,放在手里掂了掂,啪地拍到了桌子上,“一万美元!”
“你干什么?”潘南华气哑了声音,“保安!保安!”
“喊什么喊?一把年纪了小心脑血栓,”孔义白他一眼,从容不迫地往桌子上砸了十扎,“这个绿釉珐华罐,我出十万美元,在座的前辈们有更高的价格没?”
会场内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珐华器是在琉璃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被有些专家认为是琉璃与珐琅的结合,从元代开始烧造,到雍正年间停止,前后只有三四百年的历史,虽然花样华丽,但是并没有像青花、粉彩一样收到狂热的追捧,因而价格一直不是很高,十万美元买这一个并不算惊艳的绿釉珐华罐,孔二少是又开始烧钱了。
爱八卦是所有人的共同点,于是全场人纷纷闭嘴表示没有更高的价格,津津有味地看台上两人的好戏。
“ok,这个珐华罐是我的了,”孔义欢呼一声,挑衅地对潘南华挤挤眼睛,“拿来,让本少给前辈好好上一课!”
“你!”潘南华几乎吐血,死死盯着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片刻,终于狠下决心,对工作人员道,“拿给他,我倒要看看孔家二少究竟有多大能耐!”
精致的罐子放在面前,孔义掏出放大镜,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然后又掏出显微成像仪,在罐身华丽的花纹上一寸一寸看过。
潘南华阴沉着脸,“孔二少,如果找不出证据,你可要承担这个诽谤的责任!”
“急什么?”孔信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讥笑,“潘总宅心仁厚,为山区的孩子们无私献出了自己的毕生收藏,我弟弟的质疑也只不过是为你着想,担心万一有赝品混在里面,您老人家一世英名可就毁了,您说是吧?”
潘南华咬牙切齿,“原来孔大少也质疑老朽的眼力。”
“不敢,”孔信笑容可掬,嘴甜舌滑,“潘总眼力可好了,晚辈敬佩还来不及呢。”
“哎哟卧槽,烫手咧,”孔义突然显微镜一扔,搓着双手做出一副被烫到的样子,“艾玛这玩意儿刚出窑吧,把人家的纤纤玉指都烫到啦!”
潘南华怒,“有证据就说证据,没有证据,哼,恐怕你要到公安局走一趟了,扰乱拍卖秩序,给潘氏、给我国的慈善事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人民不会……”
“嘿嘿,”孔义笑了两声,猛回身,一拳头砸在珐华罐上,只听哗啦一声,前一秒还精致可人的罐子,下一秒已经变成满地碎片。
现场一阵激烈骚动。
潘南华大喝,“孔义,你闹够了没有?”
孔义手指在一堆碎片中哗啦片刻,捡起一片,微笑着站起来,“der潘总,你不是要证据吗?”
突然他高高举起瓷器,高声叫道,“请各位藏友上来一看,我手里这个瓷片上,刻着什么?”
坐在前排的一个老收藏家犹豫了几秒钟,走上台,对潘南华讪笑着拱了拱手,看向孔义手中瓷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纯风慕义!!!”
“对,纯风慕义!”孔义死死瞪向潘南华,“纯风慕义!见多识广的朋友都知道,这是景德镇官窑王康纯杰的作品,现代仿!距今不过五年,哈哈,潘总,好一个从山西珐华器,好一个十几年前,您老人家穿越了吧!”
“你!你!你……”潘南华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着指向孔义,突然两眼一翻,抽了过去。
、75·离的生意
孔二少出名了,一拳头砸碎珐华罐,把潘南华的伪善嘴脸砸了个清清楚楚,慈善拍卖会被迫中止。
简直是慈善和古玩的双份丑闻,记者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前仆后继,什么《金陵x报》《扬子x报》《现代x报》,争前恐后赶来采访。
孔义对着镜头一脸无辜,“?什么?你说潘南华先生故意卖仿品?哇!这是诽谤啊你知道吗?我对潘氏马都不了解,我只是觉得那个罐子是仿品,直觉而已啦。”
连带着孔信也红了一把,因为孔二少的黑历史实在太惨不忍睹,没有人相信凭他的眼力能判断出珐华罐的真伪,大家自然而然将这个功劳安在了孔信的头上。
还有记者拍到拍卖现场孔义和罗子庚对着图册上的绿釉珐华罐交流着什么,俨然就是罗子庚在对他进行指点,因为下一刻,孔义就义无反顾地举起了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