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上了这个说帖,龚振麟不能不敷衍,他自己吃肉,别人喝汤,应该不会介意,照现在这样,变成剜了他的心头肉,那就太过分了。更多小说 Ltxsfb.com但当初已经说过,有好处都归裘丰言,那么如今替龚振麟的利益着想,便又是剜裘丰言的心头肉,怕他会不高兴。这样想,左右为难,觉得这件事做得太轻率了。
“怎么回事?”裘丰言见他神色有异,困惑地问。
“老裘,”胡雪岩试探着说,“恭喜你发笔财!”
“那都是你挑我的。”裘丰言答道,“这笔好处,当然大家有份,将来听你分派。”
这个表示,使得胡雪岩很安慰,只要裘丰言未曾存着“吃独食”的打算,事情就好办了。
“我跟鹤龄决不要!不过,老裘,钱要拿得舒服,烫手的钱不能用。哈德逊的这张合同,大有研究。”胡雪岩想了一下问道,“说实话,老裘,你想用多少钱?”
这话使人很难回答,裘丰言不解所谓,也不知道能用多少钱,唯有这样答道:“我说过,归你分派,你给我多少,就是多少。”
“是这样,我不能不从头说起。”胡雪岩说:“他们让出五千支来,就要损失五万银子,但是从哈德逊那里,弄不到这个数目,为啥呢?我算结你听……”
说帖上说,照同样的货色,每支只要二十五两银子,实际上每支二十两,只有五两银子的虚头,所以一共也只有二万五千银子的好处,除掉抚台衙门一万,还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一万五千银子三股派,”胡雪岩说到这里,襄丰言自动表示,“每人五千。”
所望不奢,胡雪岩反倒过意不去,“你忙了一场,五千也太少了,你拿一万。”他说,“我跟鹤龄不要。”
“那么,还有五千呢,莫非送给龚振麟?”
“不错,不但这五千送他,还要问他,愿意戴多少‘帽子’?要这样,你的钱才不烫手。”
裘丰言先还不服气,经过胡雪岩反复譬解,总算想通了,答应照他的意思跟龚振麟会谈。
当然,这有个说法,说是哈德逊愿意每支枪再减一两银子。加上另外的
二两,一共三两,这就是说每支枪以二十二两银子算。实收是这个数目,如果“上头还有别的开销,要加帽子也不妨”。
一听这个说法,龚振麟的观感一变。裘丰言背后有胡雪岩,他是知道的,原来以为胡雪岩太辣手,现在才发觉是“极漂亮”的一个人。
除了交情以外,当然更要紧的是估量利害关系。龚振麟对胡雪岩一派的势力,相当了解,王有龄已有能员之名,在抚台面前很吃得开,嵇鹤龄也是浙江官场中一块很响的牌子,而此两人都倚胡雪岩为“谋主”,此人手腕灵活,足智多谋,尤其不可及的是人人乐为所用。象这样的人物,有机会可以结交而交臂失之,未免可惜。
打定了这个主意,龚振麟便对裘丰言这样表示:“不瞒老兄说,这件事我的处境,实在为难,其中委曲,不必细表。以老兄及胡雪翁的眼力,自然能识得透,言而总之一句话,多蒙情让,必有所报。”
这几句话听得裘丰言大为舒服,便也很慷慨他说:“交个朋友嘛!无所谓。”
“是,是!俗语说得一点不错,‘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能交得上,一定要交。”龚振麟说:“事完以后,老兄这里,我另有谢意,至于胡雪翁那里,我当然也要致敬,想请教老兄,你看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有所馈赠,他是一定不肯收的。”裘丰言说到这里,灵机一动,“我为老兄设想,有个惠而不费的办法。”
“好极了!请指教。”
“阜康钱庄,你总知道,是杭州钱庄大同行中,响当当的字号,老兄大可跟阜康做个往来,也算是捧捧他的场。”
“这容易得紧,容易得紧!”龚振麟一叠连声的说,“此外,我想奉屈胡雪翁小叙,请老兄为我先谷。”
“好,好!胡雪岩很爱朋友的,一定会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