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自一个月前就不断出现军队,陆续扎营,城里铁匠铺最开心,因打造武器、修补盔甲都要用到他们,由于有着关系,皇城脚下这些各地厢兵的司务官不敢不给钱,算是好好发了一次战争财。
而今天早上起城里禁军大营更人声沸腾,据说皇帝陛下要亲自检阅军队,吸引了不少市民涌过去围观。
帝都人民对政治的热衷是外乡人难以想象,路上、酒肆、茶馆里都有不少人议论:“皇上莫不是要亲征?”
“好像不是,前几天校场里面搭建土台,看着要登台拜将的样子……”有个壮汉摩挲着下巴,很是羡慕:“不知道会是哪一位成大将军,四十万大军呐。”
“哪里会拜大将军,这时节”有个读书人冷笑着,自然而然有股怨气,旁人看见他的衣服没有功名,就很是明白这股怨气,笑笑不接口。
“我听说一个传闻,我姑父的表兄的主家是朝官,说是几个将军相争不下,陛下于脆决定分而治之。”这人洋洋得意地扫视一圈周围,炫耀着自己的消息灵通,酒客也聚拢过去,打探消息。
那读书人倒抽一口凉气:“嘶,令出多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呃,我没有说什么。”
他旁侧已空出了一大片,如避蛇蝎,没人敢和这家伙答话。
而街上的人流还在向着禁军大营涌过去,检阅是在大营校场上,地方很宽阔,又都是将士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挡着,具体在大营外面看不见,只看见一座高台上有人说了番话,经扩音法阵传播开来,台下很多将士都侧耳倾听的样子。
但到营门口就是在太远了,营外的百姓们都面面相觑,听能听到有个男人说话声音,距离太远不知道讲的什么意思,只听见高台下面一片高呼“万岁”、“万胜”,而后这声就传开来,外围士卒高呼“万岁”、“万胜”。
百姓们一看,心忖:得了,我们也喊吧。
“万岁——”
于是满城山呼“万岁”之声,皇帝立在台上听着,看着刀枪如林在阳光下映得闪亮一片,终能体会为什么历史上雄主都喜欢阅兵,这种万众一气凝聚的掌握感觉,给人以身心膨胀的自信感,这一刻他就好像是祭天仪式时那样……不,比那更甚
天子祭天时还要等着上天来响应,但自己登基十五年有什么响应?还得为此惶恐,每年祭一次天回来,半个月,用餐的滋味都不对了。
但这时,才让他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皇帝,是天下俯首第一人
唯一可惜点的是不能亲征,不能亲眼见到那些汉人反贼不分男女老幼都跪伏在自己脚下,皇帝有些遗憾想着,回首对三个将军说:“这征伐之事,就拜托潘、沈、樊三位将军了。”
三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撞出些火花,齐对皇帝俯首:“臣等必凯旋归来,献贼首于陛下”
文臣们一阵奉承,祝词几位将军旗开得胜,只有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将军木着脸装木偶,不敢露出不和谐表情惹得皇帝猜疑,心中已是暗骂:“一支大军分成三部,各由三个将军统帅配合,这天才主意是哪个蠢货想出来,实是可杀
“皇上登基十五年,政事没有问题,军事说起来也头头是道,怎这种兵家大忌都会犯?”
但这话自不能有丝毫表露。
就在这样满城热烈和众人莫测心思中,禁军分三波开拔出城,和外面厢兵陆续汇合,涌向彬州——就是此前情报显示的贼人中枢之地。
“听说那复汉社实是个宗教团体,供奉一个圣女?”潘广宏策马在官道上,回顾将官笑说:“待我把她活捉来献给陛下,气死那两个家伙。”
将军就笑着:“大帅勇冠三军,如何是别人能比?”
“这过了……”潘广宏哈哈大笑,笑声肆意。
后面一支队伍的将军听见,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但冷淡没说什么,平静说:“攻破敌军后,允许你们洗城……谁第一个攻破,我在陛下面前为其请功。”
“愿为沈大帅争功”将军们于脆表达战意,心中都是门清——军中谁不知道潘、沈有旧怨?哪里都要争得一争
最后面压阵樊长旭见此有些摇头,他为人稳重,终归没有上下级的压制权力,不好插手两个同僚的矛盾,只能照着鼓舞部下:“到地方上注意军纪,贼区可以允许你们随意,别太过就可以……缴获不许私吞,要上交后再分配。”
大军各部军令都不相同,但共同点是一样——将士眼睛都是炙热,仿佛看到了随手取用的金银财物、绫罗绸缎、美女佳人,都在前面招摇等着自己。
天光晴好,烟尘遮蔽着军队身影,而半空中有几道暗影,冷笑:“乍一看还以为是郊游呢,这种也算去打仗?”
“土著么……都这样,一开始差点以为事情暴露了,原来是别的教团起义,说来也奇怪,彬州教团以复汉为名,张道友你看,这会不会和叶青汉土有些关系?”
“谁知道呢,下土黑水转生可能有相互串联吧,不过这里是湘州下土,张维村的地盘,叶青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长……”张角笑了一声,很是淡定说:“汉土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无论是这朝廷,还是汉人,都还没发现我们地下传教,正好趁机将朝廷和汉人一锅端解决掉……”
说话间,几道黑影消失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