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枢问道:“你、是担心老王爷会对你不利?”虽然是这样问, 但隐隐地扬王心里清楚,答案不会是这么简单。
像是他这么机敏入微的人,在刚才谢西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抓住了重点。
谢西暝想走, 但是要带着“柔柔”,罗枢意识到谢西暝选择离开, 不是因为他自己,重点是沈柔之!
果然谢西暝摇了摇头。
罗枢道:“你到底在忌惮什么?”他停了一会儿, 说道:“这些日子,我也看的清楚,你对那个沈大小姐实在是……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明明算是才认识她数月, 怎么就像是……”
罗枢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原来惊鸿一瞥,不知就里,以为谢西暝对于沈柔之要么是一时的色迷心窍, 要么是别有所图。
所以才借着要给谢西暝添堵的借口住在沈府, 想自己看个仔细。
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地观察, 却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所想。
谢西暝对于沈柔之实在是无话可说,那种体贴温柔,要说是演戏,是假的, 那他可就不知这世间还有什么才是真的了。
但问题是,为什么明明才相识数月,谢西暝对于沈大小姐,就情根深种到像是喜欢了几辈子似的。
罗枢毕竟不同于常人,虽然并不知谢西暝身上的担负,却敏锐地察觉出症结。
谢西暝笑看了他一眼:“你才多大,当然不知道,不过……一辈子不知道也就罢了。”
罗枢张了张嘴:“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比我大多少?凭什么老气横秋的教训人?”
谢西暝抬手在罗枢的头顶轻轻一抚,笑道:“是是,是我一时失言行吗?”
罗枢把他的手打开,赌气走开了几步。
来到厅门口往外看去,庭院的树荫底下,傅寒正在教沈奥沈逸振跟如眉练一套五步拳,这是习武之人最开始练习的基本拳法,经过几天的教导,三个小家伙已经学的像模像样了,就算是如眉这小女孩子也并未落后,打的一板一眼,不比两个哥哥差。
只有如如坐在旁边廊下,怀中抱着那只花猫,正在给花猫的脑袋上绑花儿。
那只大花猫懒惰的很,舒服地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任凭她胡乱打扮自己。
这只花猫是跟着沈柔之来的,先前沈柔之不放心,过来瞧了一回,便有丫鬟来叫了她走了,这花猫却留了下来。
罗枢看了半晌,忽然说道:“要是永远都这样儿,倒也是好的。”
谢西暝跟着走过来,看了会儿笑道:“是啊,我也就像这样不要变。”
“但一定会变得对吗?比如要上京了。”
谢西暝不语。
罗枢回头看他道:“我始终觉着,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这几天我明里暗里也问过,你只是不肯说。我不想勉强你,也勉强不了,只是想要你知道,你要还当我是兄弟,还信任我,你就该……告诉我那困惑你、让你为难甚至畏惧的是什么,我虽然没什么能耐,到底也可以尽力帮你。谢西暝,你知道的。”
谢西暝微微震动,他抬头看向罗枢,眼角有些微红。
四目相对,罗枢道:“如如的事情若不是我告诉你,我私下里处置也就罢了,你自然不必离开王府,你不离开王府就不会来到洛州,没来洛州自然不会跟沈柔之有瓜葛,所以这件事算来也是我引起的……”
“不,不是你。”谢西暝摇头否认。
“这是什么意思?”罗枢问:“若不是我告诉你真相,你自然不会杀了那畜生,当然不会背井离乡……为什么说不是?”
谢西暝道:“你不知道,就算你不告诉我自己秘密处置了此事,我仍旧得离开王府的。”
“我、我不懂。”罗枢皱眉:“你没杀人为什么还得离开?”
谢西暝淡淡道:“如果有人想要我走,不管怎样都会找到借口的,杀人,只是一个最好的借口罢了。”
罗枢似懂非懂,看了谢西暝半晌:“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老王爷?”
谢西暝一笑,并未否认。
罗枢震惊:“虎毒不食子,他为什么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见谢西暝不答,罗枢道:“可如果是这样,你自然不能回京了。”
谢西暝沉默。
如果他没有一而再地救了沈承恩,如今沈家“群龙无首”,兴许他还可以从中行事,没想到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果然,做了一件事,就能引发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正在此刻,丫鬟茉莉从外进来,行礼道:“哥儿,姑娘叫你过去有话说,是在老太太上房。”
“知道了,立刻去。”谢西暝回答。
眼见小丫头退了出去,罗枢斜睨他:“要不是亲眼见到,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是个好色如命之徒啊。”
谢西暝不以为然,笑道:“随你怎么说。”
往外走的时候,如如抱着花猫站起来:“哥哥去哪里?”
谢西暝道:“你在这儿不要乱走,我去见长姐。”
此刻扬王也走了出来,打量着给如如绑住一撮毛的花猫笑道:“哟,这猫怎么这么好看起来了?”
如如抿嘴笑道:“是我给它梳的头。”
扬王轻轻点了点如如的眉心:“如如真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