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端哪敢给他看,对于这种一段时间未见的至亲之人,哪怕只是体重增减两斤对方都看得出来,更别提他连五官都有些走样。“被你看一眼我都嫌恶心!”左小端身处险境还不忘用语言攻击来对付肖趵,希望能骂走他,就算骂不走把他骂得愣上几秒也是好的。
肖趵的确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但还是坚持说:“口罩摘下来。”他觉得肖宝贵现在的处境就像一个与娘家闹翻了的远嫁姑娘,就算在丈夫那里受了气也只能忍着,因为他更不愿意来找自己。但肖宝贵能忍,肖趵可不能忍,他连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被人抢走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好好对待,他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左小端做出懒得理他的样子,顺着楼梯一步三级地往下跑,肖趵立即追了上去,“宝贵,宝贵,别跑!”
一声声近在咫尺的呼唤叫得左小端心虚腿软,脚下一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栽了下去,咕噜噜滚到平台撞到墙上才停下。
“宝贵!”肖趵惨呼一声,心痛地奔过去将他抱起,“有没有事?哪里痛?”
左小端摔得有点懵,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鼻子那里热乎乎的。
肖趵眼看着他额头上流下一串串血珠子,连口罩上也开始渗出血迹,打横抱起他就往最近的科室跑,“医生,医生!我儿子从楼上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
皮肤科的值班医生被他吼得有点慌,这种在医院内发生的事故可不能大意,手术的正常风险都能搞出医闹,这要在医院的楼梯摔出个好歹院方又得赔血本。他简单看了下情况,让人赶紧把左小端推到外科去了。
肖趵正想跟上,一个护士拦住他询问病人基本情况,肖趵把名字、年龄、血型还有过敏史都一一说了,补充道:“如果要输血可以用我的,我是他爸爸,我们都是o型血。”
护士一边记录一边点头,让肖趵去指定地方等着,小跑着离开了。
肖趵心乱如麻地来到手术室外,觉得自己太混蛋了,肖宝贵不想看到自己自己为什幺不能识趣地离开?干嘛要追他?他要是不追肖宝贵也不能摔下去。
刚才记录的护士找到肖趵,对他简单说了下伤情,让他在手术单上签字:“额头上有一条大概2厘米的伤口需要缝针。鼻骨骨折伴随鼻中隔骨折,这个需要手术。”
肖趵狠狠地在自己额头上捶了一下,接过笔快速签了字,“麻烦你们仔细一点,轻一点,他很怕痛。”
“放心吧。”护士收起手术单,看了肖趵一眼犹豫着说:“刚才你说你是病人的父亲,你们都是o型血是吧?”
“是,怎幺了?”
护士垂下眼,“你可能把你们的血型记错了,病人是b型血。”说完她又小跑着离开了。
肖趵茫然地站在原地,“b型……怎幺可能?!”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一会儿是第一次带着肖宝贵去医院验血型后的画面:他抱起小小的还泛着奶香的宝贵,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宝贵,你的血型和爸爸一样,都是o型。o型血的人是万能献血者,o型血是好人血,我们都是好人。”“嗯,我是好人。”小宝贵把下巴搁在爸爸头顶奶声奶气地背起了幼儿园老师教他的词,“乐于助人、团结同学、尊敬师长。”一会儿是刚才肖宝贵从楼梯跌落,满头满脸血的样子。就在他满脑子都是肖宝贵时,一只小鸭子的身影突然穿插进来。小鸭子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就好像找到了救世主一样:“爸爸,你先冷静地听我说,我是肖宝——”
肖趵缓缓抬起手,这只手曾经把小鸭子没说完的话掐断在喉咙里,现在还沾上了他血型突变的“儿子”的鲜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