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背人垂泪的模样恰是苏舜近来喜欢的风韵,因此被苏舜无意中看见之后,杜卿当晚就被召见侍寝。
他从未正经在甘露殿侍寝过,更没有机会仔细看过苏舜,因此颇有几分拘谨,只是礼数倒还周全从容,也算是看得过去。
按着规矩除去衣物,杜卿忐忑的准备承欢。苏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今日为何在御苑啼哭?”
杜卿有些怯怯的回答:“臣侍……臣侍因知道大皇子的婚事,为他高兴,一时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宫中无事啼哭是犯忌讳的事,没有人比宫侍出身的杜卿更明白。然而苏舜并没有追究什幺,只是淡淡的说:“大皇子已经是平君的儿子了,他出嫁时你也只到宫门送嫁即可,若是伤心,何不再生一个呢?”
杜卿脸一红,声音低下去:“臣侍蒲柳之姿,不敢肖想服侍陛下,甚或为陛下开枝散叶之事,只愿此刻能够让陛下欣悦,便是臣侍的福气了。”
苏舜笑了笑,一手扣住他的腰:“是否满意,还需爱卿身体力行才是。”
于是杜卿突然异军突起,接连几日都被召幸。后宫众人吃惊之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总算他即使突然得宠,但是比起来先前的沈贵人,谢容仪那样接连晋位的盛宠而言,总还是差了些,更是比不上一入宫便为容仪的毓容仪,因此还算好一些。
平君也不知道该以何种眼看待这个十分熟悉的故人。他初侍的身份不仅意味着是皇帝的第一个男人,更意味着那绝育的虎狼之药会损伤肌体,寿命向来不长,眼看着日渐衰老下去,当年的华光容色都渐渐消失,只剩下一个大皇子还算是个安慰,也已经不是太在意如今是谁得宠。
杜卿的透明人做的久了,如今也是能挺直腰板了,却还是安安静静的自顾自度日,除了侍寝几乎不出门,整日里自己养鹦鹉消遣,反而过得更安闲自在些。
本应该针对他的毓容仪也毫无动静,一换季更是病倒在床,缠绵病榻,显出一派的风平浪静。
聂景衣挺着肚子去说礼选之事的时候,苏舜正午睡起来在梳妆。犀角梳子没入漆黑的长发,带下来一簇落发。聂景衣心惊,却不敢言语声张。
反而是皇帝自己察觉了,似笑非笑的捻起梳子上的落发:“皇后也看见了,朕已经这个岁数,有何必要礼选?”
聂景衣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自己镇定下来维持滴水不漏的微笑:“陛下只是这段日子忙于政务,将养将养便无妨了。况且,皇女们也都大了,宗亲里还有几个翁主应该成婚了,这都要从礼选里出,总不好今年就不选。”
苏舜笑了笑,浑不在意:“皇女婚事宜迟不宜早,不急,那几个翁主就让他们母亲自择人选,报上来你看着办就是。一年不选没什幺。”
聂景衣只能应是。
皇帝老了,每个人都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