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相见仍旧言笑晏晏,到了一半,毓容仪便称身子不适,告罪离开。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然而当夜,苏舜又一次去了毓容仪处。
金瓯宫自然是头一个得了消息,众人都为皇后着急,聂景衣唇角的笑意却恒久不变,仔细看来,甚至带着几分嘲讽:“随他去吧。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宝贝,还不许陛下稀罕几日?凭他什幺姿色人品,看在陛下眼中也就只有够像这个好处,又有什幺值得上心的?难道这世上长得像的人还不够多幺?”
红烛摇摇,罗帷低垂。毓容仪躺在水红色的纱幔里,抖着身子僵住不动,任由身上的衣裳被慢条斯理的剥光。
苍白细腻的肌肤入手冰凉如玉,被女人滚烫的手掌慢慢焐热。冷汗涔涔而下,最后整个身子都在发热,像是要燃烧起来。
太医院的药做的极好,说是不伤身却可动情,连毓容仪素来没什幺颜色的脸也染上烛影一般的红晕,而后忘记了所有的难堪羞耻,自己贴上来。
苏舜看着他的脸,伸出手用力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恍惚的瞳孔中映出一个冰霜一般的女人。
有秾艳的几乎不似真人的魅惑,从毓容仪的身子上蔓延出来,像是水蛇一般的纠缠呢喃,仿佛强烈的抵抗和簌簌跌落的眼泪都不曾存在一样。
第二日毓容仪独自醒来,身边的宫侍低着头扶他起来沐浴。身子酸疼,直到泡在水里才解了一点酸乏。
他遣散众人,独自坐着。
想起昨夜一如既往的侍寝,毓容仪轻轻叹了一口气,留长的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
他虽然身子荏弱,却自幼饱读诗书,满心都是遇一良人的幻想。得知自己体弱不能礼选,他心里并无半分失落,只希望母亲能给自己择一户不嫌弃自己身体的人家,与妻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也算这一生美满了。
上京之前,他也曾想过会在京中遇到自己的妻主,或许博学多才,或许诚挚热烈,却绝不是这个样子。
一个容仪的尊位就把他锁死在深宫之中,一味秘药就能左右他的身子和欲望。那个皇帝虽然要了他,却甚至不愿意花一点心思和时间来得到他,只是随心所欲,像摆布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摆布活人,既不在乎他的感情,也不在乎他的心,就好像无论是他恨她还是爱她,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这宫里人多口杂,何况弟弟因何获宠早已不是秘密,他入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几分像谁,然而未能料到的却是,已经有了弟弟,自己还是不能被放过。
他也曾哭过求过,甚或强烈的反抗过,然而得到的只有喂进口中的药。
宫中人人羡慕妒恨他的盛宠,甚至一父所出的弟弟也对自己恶语相向,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之所愿,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被一次又一次的摧残毁灭。
即使是在家乡老宅的小院子里终此一生,也比如今锦衣玉食来的更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