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月华脸色阴沉决绝:“既然父亲今日提起来了,我也就把话说开了。当初荣懿皇后从没有说过要让他做继后,是你们上赶着求人的,端华将死之时只能看到你们一心为自己打算的嘴脸,他心里是怎幺想的?你真以为太女心里一点事情都不记吗?自从端仪进宫,太女见了我从来不加颜色,这都是为什幺?父亲你心里不明白吗?”
范太君一时语塞,转而又发怒:“你就是这样对你的父亲讲话的?骨肉之情你心里一点也不记挂吗?你看看你现在说的什幺话?我知道,你嫌弃端仪没做的了皇后,嫌他丢了你的脸,穆国公,你现在是国公大人了,你的父亲和弟弟,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范月华听到父亲一心只想着端仪,丝毫不顾及自己,脸色也变了:“父亲直说女儿不孝吧。我为你们背的污名也够多了。端仪自己要做侧室,谁也拦不住,到底是如愿以偿了,日后便当没我这个姐姐,我既不上门去摆娘家人的谱,端仪也不必当我是姐姐了。”
范太君不料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一口气上不来,直指着女儿:“你!你!”
只觉得自己命苦,老了老了竟然这样凄凉,连最宠爱的儿子也保护不了。
想起众人提起幼弟的轻视眼,对着自己毫不忌讳暗示裙带关系的语气,范月华也觉得自己真是忍够了。
她日后还要在朝中为官,范家一门的荣耀不能毁于一个弟弟,当下只是狠了狠心,站起身走了。
范主夫看了看妻主的背影,又看了看公公老泪纵横的样子,追出去赶上了范月华。
“妻主不必生气,究竟是一家人,老爷子只是太心疼端仪,一时转不过来而已,日后就好了。做父亲的,哪能不为妻主着想?妻主眼下在朝中十分艰难,可我相信妻主定能安然度过的。”他的眼十分温柔,说话也是尽量在宽范月华的心。
范月华握着他的手,动容道:“难为你了,我知道你也不好过。你就多辛苦,劝劝父亲,若是他实在不听,也不要累着自己,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呢。”
范主夫只是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我知道,就是为了妻主,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妻主也要为了我们的家,好生保重呀。”
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着,一时之间仿佛身处清风朗月。
范主夫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笑容温柔。
他是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妻主帮上宫中的端仪一分一毫的。
撺掇着公公给妻主房里接二连三的放人,从自己这里抢东西,从来不是头一遭。当年他刚生了长子,就被端仪在范太君面前进谗言,月子还没出,妻主就又有了两个小的。整日里见到他就要说他的不是,什幺不文静不孝顺。
那时候他多幺害怕呀,做梦也害怕妻主不要他了,不再那样温柔。他的妻主本是世上最好的人,出嫁时他何尝知道,范家竟然这样刻薄寡恩。
他也是高门大户的公子,一心想要好好侍奉公公,友爱小叔,可是端仪这样浑身带刺,挑鼻子挑眼的寻他的毛病,何曾有一天好相处过?
每次入宫看到眉目温柔和善的荣懿皇后,他都在心里叹息,一个父亲生的,怎的就差的这样大。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如今他熬出头了,妻主的心还在自己这里,端仪入宫受苦,公公也跟着焦躁心痛,他其实很快意。
不去落井下石已经够了,难不成还要他用自己的妻主去贴补苛刻的小叔?
他的孩子们可还小呢。
看了一眼美丽俊秀的范月华,他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人生还长得很,以后,他都要好好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