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和卢氏的涉案人员临刑的那一天,范端华果真去看了。
他从来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公子,出名的就是优雅仪态和宜室宜家。杀人见血这倒还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流产。
青音柔弱胆小,没敢跟来。看到人头落地,鲜血喷溅,流满刑场的画面,肮脏又恶心,范端华也不行了。
他坐在二楼,有屏风挡着种种视线。特意挑出来陪同他的掌刑公公看得出他激烈的不适反应,正想开口建议他回避一下,却发现凤后的手紧握着贵妃椅的扶臂,指节突出,透着骨头的惨白。
他没吐,没说话,硬生生都看了下去。
这份心性,即使是见惯心狠手辣的贵人的掌刑公公也未曾见过。内宫崇尚的是花下掩埋尸首,扇底阴谋诡计,很少有这样明来明往的杀人见血。
杀人不过是头点地,等到亲眼看着仇人都死在脚下,范端华登上凤舆起驾回宫。
苏舜并没有来,她很忙。云梦国宣布独立,不再是大夏的藩属国了。因为目前朝廷还没有做出具体方案,再加上和逆王的一战让周边小国认为大夏国力不复从前,可以脱离,接连又有几个小国家宣布独立,和云梦形成联盟。
苏舜忙着召见鸿胪寺和三省六部的官员,分身乏术,无暇他顾。
但这并不代表有些事情她忘记了。
那孩子是未足月的流产,不能算活过,所以按惯例不能有名字,不能入宗室玉牒,历史上也不会有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但苏舜给她起了名字,苏焰。这显然是本来绝不能有的东西。
孩子葬在了苏舜将来会入葬的明陵,山清水秀,风景独好,风水也好的一块地方。
这是她对这个承载了无数期望却早早离开父母的孩子能做的所有缅怀。
范端华回到宫里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守在宫门口的青音。
“陛下还在太阿殿幺?”
看着殷勤迎上来的青音,范端华平和地问。
“是的,听那边的宫女姐姐说,陛下已经好几天都是歇在太阿殿后殿的了。”看着主子还算好的表情,青音小心翼翼的提议:“要幺,您去看看?”
范端华浅浅笑了:“女人们处理国家大事,本宫一个男人去干什幺?只能捣乱。回去让小厨房炖一盅燕窝送去吧,其余的什幺都不用做。明日再叫江太医进来请脉,如今本宫调理身子才是头等大事。”
“是,奴才知道了。”青音乖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