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酒端给我“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我一抬手将一杯液体系数倒进了喉中。
又将杯子推给他。
斐斐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惹得场内几个女客人纷纷回头看他。
他又招摇地抛了几个媚眼,才回头一边给我调酒一边问“阿卡呢”
我闷声说“他还有事要做,明天才能回。”
我捧了杯子缩在角落的丝绒沙发上,很快就半醉。
斐斐过来推了推我“你手机响了很久了。”
我恍惚地看屏幕上的号码,然后伸手按掉。
又继续埋头喝酒。
斐斐上来抱住我“好了,大小姐,你要把我的店喝跨了。”
我喝到最后几乎已经人事不省。
隐约记得斐斐将我扛起来,他在店后有一间小房子。
他似乎是将我丢在了沙发上,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窗帘外的阳光已经透出微熹的光线,宿醉过后的剧烈头痛席卷而来。
敲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我闭着眼听到斐斐骂了一句脏话从房间里走出。
我翻个身继续睡。
斐斐有些轻佻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先生何事”
一会儿,斐斐绕回客厅,俯对我说“映映,找你的。”
斐斐撩开我耳边的头发,低下头吻我的唇“亲爱的,你还是清醒的时候比较美,清新得如同花园里沾着露水的百合。”
我的视线绕过他的肩膀后,看到男人阴狠寒冽的一束目光。
我慌乱地一把推开了他。
斐斐挑了挑眉,转身回房间里去了。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我这时才发现我身上裹着一张毯子,昨天穿着一件外套被脱掉了,里边只剩下一件雪纺吊带裙,还被扯得凌乱不整。
我跳下沙发,一件内衣随着我动作掉落在地板上。
上帝,我昨夜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
我看了一圈,外套还不知在何处,我拉了拉肩带裹住胸口,赤着脚走到了门边。
劳家卓站在门前,寒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走近。
他仍穿着昨天下午的那身衣服,灰色羊绒衫外套了一件深灰大衣,眼底泛红,脸色透着青白,整个人非常憔悴。
我脑袋混混沌沌“找我”
他看我的眼透出了一丝嫌恶“你昨天晚上一夜在这做什么”
我犯着困懒懒地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他脸色阴沉得“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目光在我的身体上下巡视,竟带了莫名其妙的痛恨“一夜情分隔不过几个小时,你若是要男人,就不能等我几个小时”
有时候一个人的话语真是比淬毒的刀子还让人痛。
我心头恨意如一蓬蓬的血溅射,简直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我咬着牙根冷冷地说“劳先生,何出此言,难道就准你坐享妻妾之福,还不允许我偶尔一夜风流”
劳家卓浑身都散发着雷霆震怒一般的寒意,手在微微颤抖,忽然朝着我踏了一步。
我害怕地退了一步。
下一刻他的动作却忽然静止。
他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我,青白的一张脸,眸中一束寒焰带着怒火,胸膛剧烈起伏。
我们像仇人一样对峙。
过了半晌。
终于他什么也没有说,径自转身,大步走开。
四六
新年除夕假期,我带着放寒假的江意浩回了一趟新加坡的家。
大约许久未见,又或许心里还在赌气,江意浩在家里规矩拘束得有些生分。
芸姨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偷偷心疼得掉眼泪。
爸爸忍不住了,在饭桌上提出来“那要不然转回新加坡读中学”
江意浩别别扭扭地说“不要,大姐很照顾我,我要在国内读完高中再说。”
江意瀚扯着他哥哥的袖子讨好地说“哥哥,大姐一起来”
芸姨跟着说“那好,那等你来读大学,映映也过来,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好。”
我为了缓和气氛,只好拍拍江意浩的脑袋笑着附和。
江意浩终于对他妈点点头,挤出一个字“嗯。”
芸姨笑着给他夹菜,饭桌上终于欢欢喜喜。
其实我也赞成江意浩读完中学再过来,申请转学需要一个过程,他若中断现在的高三学业,另读新学校也要有一个适应期。
家里如今住着的房子,罗兰路尽头的八十多坪的三层小楼,家里只请了一个菲佣照顾奶奶,爸爸在工厂里做主管,芸姨平日在家就买菜做饭,闲暇时间和对面家的几个马来女人打打花牌麻将。
江家倒踏踏实实地过起日子来。
我在家里住了一个多礼拜,每日陪芸姨上街买菜,闲时逛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十一楼收藏有设计图展览,我白天经常在此地消遣,常常看着看着抬眼望望,巨大玻璃窗外的摩天轮已经染上夕阳余晖的金色光芒,一个下午的时光倏然而过。
过年时乌节路举办妆艺大游行,有连续多天热闹的拜年会、花车和舞狮表演,我们三姐弟经常出去玩,有好几次经过海滩大道,都看得到伫立在海滩一号的rffes hote,酒店的巨大洁白欧式建筑群辉映着蓝天,分外的耀眼夺目。
想起来我上次在套房内的一夜短暂居留,早晨被劳家卓遣送离开,穿过拱门外郁郁葱葱的花木,犹记得回望一眼庭院的浮雕喷泉。
那时因为年轻而无所畏惧,纵使悲伤难过得觉得天都要塌了,爱着他的心口仍是炙热的。
可惜现在回想起来,恍如前世一般久远,甚至连他当时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自他上次在斐斐屋前怒然离开之后,我很快离开了本埠,一个月来我没有劳家卓的任何消息。
我知道他那日是真的生气。
想来他这些年来一贯是端坐万人之上的掌权者,筹谋裁断发号施令莫有人敢不从,何曾在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