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出门上班时,看到他过来等在楼下。
“我一会要回香港,大约要一周后才能过来,就想再过来看看你。”他温和地说。
我离开国内多年,劳通集团在两年前将总部迁至香港,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事情。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直接与他摊牌“我已一无所有。”
他轻声但坚定地说“让我照顾你。”
我死死盯着他,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劳总裁,我受不起。”
他望着我,脸上有微微惊讶,更多的是心疼。
我径自转身,推开了公司大楼的旋转玻璃门。
我搭电梯到五楼,接待小姐见到我“江小姐,你有人找。”
我问“谁”
接待小姐说“是一位小姐,已经来了几次了。”
我看到惠惠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将她请入办公室。
今日因为劳家卓坚持要送,我比平时到得早,此时其他同事尚未来到。
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映映,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
我随口答“还好。”
她仔细看我的脸“真的吗”
我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不然你要我怎样答你”
“唐乐昌说你生病,现在好了吗”她忽然泪眼婆娑“你变化这么大,还做这样的工作,性格也完全不是以前的样子”
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似乎是压抑多年,话一开就再也收不住“唐乐昌送你出国的报纸出来时,我才意识到你们关系出了问题,那时候我以为登出来也没关系,你走了我去你家找你,可是你家里无论如何不肯说,我试图联络劳家卓,可是我根本见不到他,他助理说,他也在找你”
“劳先生不知道你回来吗”
“他后来结婚是正式知会了媒体的,我一直很担心你该有多难过。”
“我打过好多次电话给唐乐昌,他将我狠狠骂一顿,什么也不肯说。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我看着她的眼温言说“惠惠,你过得如何”
惠惠低声说“我签了一份稳定合同,后来升职,现在做了编辑部副主任。”
“那还不错,”我收回目光“如果你为求良心安稳,我会告诉你,请你宽心,过去事情我已遗忘并且不想再提。”
“不”惠惠哀哀望我“映映,你是我最好朋友,我很挂念你。”
“惠惠,你走吧。”我站起来“如果你要来寻回友谊,那么我只能令你失望了,你认识的那个江意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惠惠张大了眼,仿佛前面站着一个怪物。
我推开门“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映映”她红了眼。
“我要做事了,韦小姐。”我平和地说。
她抽出面纸吸了吸鼻子“映映,我下次再来找你,我们好好聊聊。”
我拉开门将她送出,点点头目送她搭电梯下楼。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剧烈跳动。
该死的头痛。
他们是要逼死我。
中午我出外景回来时,看到几个新来的模特在办公室哭闹,说fredy没人性。
我问“什么事”
办公室美编小哲耸肩“黎岩的新作品不知发什么经,想起来去吉布提取外景,fredy派了几个人去,你知道,他们付的酬薪也不算高,这可是个辛苦活儿。”
下午在我办公室思索良久,临近下班时,我敲开了fredy办公室的门进去。
我问“我可否应征吉布提的工作”
他抬起头有些意外“为什么,有几个欧洲的设计师对有很兴趣,我们正在谈。”
我说“你也看到我手脚的疤痕,我无法拍摄春夏。”
fredy搁下手中的照片,双手交叠淡淡地说“可以修片,你留在国内,或者欧洲,都有更好的条件。”
我说“我喜欢去非洲。”
他耸肩“好吧。”
我接了吉布提的工作。
劳家卓再次从香港过来时,正好碰到我提着行李下楼。
他脸色瞬间都变白“你要出门”
我拖着箱子绕过他。
劳家卓快步追上来“映映,你要去哪里”
我冷淡地说“和你无关。”
他伸手握住我的胳膊,吼了一声“江意映”
我甩开他的手。
劳家卓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惊慌“映映,你不可以再走”
他随即强硬地扳回我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扣在我的肩上,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通过薄薄的衣料我感觉到他的掌心很冷,身体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劳家卓嘴角抿成深刻纹路,声音是异常的严厉“告诉我,你又要跑到哪里去,欧洲美洲还是哪个我找不到的无名小岛”
我直视他的双眸,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而残酷“劳先生,请放开我,你若要再纠缠我,我保证让你一世再也见不到我。”
他色一再变化,英俊脸庞浮起一层霜白惨痛,我肩上几乎是痛楚的压力开始减轻。
劳家卓缓缓放开了我。
我走到街边拦计程车。
我拉开后厢塞进箱子,坐进车里时无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劳家卓立在街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他只穿了一件浅灰色衬衣,身体显得那么消瘦单薄。
片刻后他低下头,双手垂在身侧,计程车越开越远,只剩下劳家卓形影相吊,无依无靠地站在原地。
我喉头一阵哽咽涌上,曲起膝盖将头抱紧了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