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雅颂默然无语,跟她并肩而行,哪怕就这么一点点的亲密,他也分外珍惜,他知道,他此生已注定不能拥有她,可是,他希望能多留一些珍贵的回忆。
须臾,三人来到了西山脚下的“西山小筑”,马儿被人牵去喂料。天纵公主和田雅颂来到楼上单间,凭栏坐下,言无忌坐在另外一间,这却比不得跟着公主一个人出来了,主仆尊卑有序,不能同桌而坐了。
西山小筑烹制的佳肴果然精妙无比,可口非常,酒也清冽醇厚,田雅颂一口气喝下几杯,手轻轻把玩着杯子,赞道“果然好酒可惜回国后却喝不到了。”
天纵公主望向对面这俊雅少年,见他虽是面带笑颜,眼中却流露出无限伤感,不禁心下不忍。田雅颂对她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凭心而论 ,他跟冷风扬无论哪个方面,都可算作一时瑜亮,而她也对他们颇有欣赏之意,只是她的心早已被他人占据,却又为之奈何,她自己满腔的心事愁思,还不知如何化解呢,又怎能顾及他人,只怕连多给予一些作为朋友的关心也是有心无力了。
田雅颂低下头,轻声道“你刚才问我,我作为王子,可也有不如意遂心之事。我自从生下来,一直得父母百般呵护疼爱,唯一觉得不如意的,是跟自己两个兄弟亲情淡薄,这是因为受父皇特别宠爱的缘故。可是这次来到这里,见到了你,我才知道,这也算不得什么不如意的事了,因为,我已深知,你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吐露自己的感情,天纵公主轻轻叹口气,偏过头,看向远处的满山青翠,却听田雅颂继续道“我从来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在楚国这几十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也是最觉得折磨的日子,所有开心与觉得折磨的原因,都是你。相处了这么些天,我已知道你对我绝无情意,可是能被你当作朋友对待,我已经很高兴了,能与你一起外面游玩谈心,更是我求之不得的机会,你的名字是杨明湛,我今天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说罢抬起头,如黑珍珠般熠熠生辉的眼睛,直视天纵公主,天纵公主听他说得深情悲苦,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眼睛早已湿润,她目光温柔的看向面前这个钟情于自己的少年,轻轻的点点头“我们是朋友,当然可以,就算以后你回国,我也会惦记你的,只是,你的这份情意,这辈子我实在无缘承受了,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子。”
田雅颂大喜,短短几句话里,他听出了公主对他的关心,跟平日说话语调完全两样,他激动之下,抓着天纵公主放在桌上的手,哽咽道“明湛明湛”,此时此情,他将走得没有遗憾了。
天纵公主心里感慨万千,自从知道父皇来过自己宫里,结合指婚圣旨颁下的时间,她这几日一直在怀疑和恐惧中度过,还难过和迷茫着自己和林令月的未来。她知道月儿在疏远她了,可是她必须更加跟她保持距离,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如若父皇已知道这件事,她必须面上坦然接受这桩父皇为她作主的亲事,以保证林令月的安全,免得月儿落得太子宫中那个娈童一样的下场。每每想到那个娈童纤儿,公主都不禁胆寒。
所以,这几天,她基本上很少呆在自己宫里,也更愿意出来跟田雅颂呆在一起,这样她心里会轻松点,宫里的气氛让她压抑,林令月让她看着不忍。而田雅颂跟她在一起,总是会给予她无限的关心和呵护,还有纵容,总是想着法子让她开心,让她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哥哥,她现在都有点舍不得他回国了。
因为感激和一份感情上的歉疚之情,这一日,直到日落西山,公主与田雅颂才依依作别。
回宫路上,天纵公主想起无忌,随口问道“无忌现在在湘王府还过得惯么他是为我才受的重伤,因此不能再呆在揽月宫,他如生活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转达于我。”
言无讳想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要求是没有,只是只是”
公主皱眉不耐道“只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忸怩起来”
无讳才呐呐道“只是他经常问起林姑娘的境况。”
公主不禁一怔,默然良久,才轻声道“你告诉他,林姑娘过得很好。无讳,你听我说,若是宫里别的宫女,我是可以赐他为妻的,可是,林令月不比别人,你知道么你转告无忌,以后,我会亲自为他挑个好女子,让他别再惦着林姑娘了。”
言无讳只当她是指林令月差点为妃的事,连忙点头称是,又解释道“属下弟弟虽然对林姑娘有爱慕之意,但实是把她当天人一般看待,并不敢痴心妄想的,他只是希望她过得好,想了解她的状况。”
对于他的这几句话,公主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这时脑里思绪翻滚,想到情这个妙的东西,正颠倒众生,无论上下贵贱,都被它主宰着,她想到自己的悲哀,林令月的眼泪,田雅颂的深情,以及言无忌的痴,心中混乱已极。
只听“啪”的一声,她手中金色马鞭狠狠的一下抽在马背上,那匹骏非凡的白马如旋风般往皇宫方向驰去,她有一种清晰的感觉,离宫愈近,她的心却愈发往下沉了。
魏王府里,魏王身边的美姬正服侍魏王睡午觉,突然魏王妃陈氏带着一众丫鬟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那美姬一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以为王妃醋意又将大发,自己又必遭殃。魏王妃一向是有名的母老虎兼醋坛子,而且仗着自己是陈国公主的身份,经常对府里地位较低的姬妾肆意辱骂,是以府里人人都怕她,连魏王也忌惮她三分。
魏王躺在床上,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摆了摆手,示意那美姬先退下,然后才皱着眉头冷冷的道“你这当儿又过来干吗又有谁得罪你了”
陈氏面有怒色,冷笑道“你还问我为什么我弟弟这次带了我父皇的亲笔书信过来求亲,你身为大楚的皇长子,连这么点事都没帮到一点忙,害我弟弟折在一个公爵之子的手,让他郁郁而去,连我以后都无面目见我父皇。”
魏王道“原来你是为这个,这也值得这么气冲冲的。我皇妹一向受我父皇疼爱,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他会舍得她远嫁我可是在他面前好话都说尽,可是有什么办法何况齐国田雅颂也是王子,还不是一样没做成驸马。”
陈氏怒道“田雅颂能跟我弟弟比吗我弟弟已经是储君地位,配你家公主哪一点玷辱她了”
魏王听她越说越夹缠不清,心下大是不耐,他强忍着怒气道“你今日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