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间似到处被泼上浓墨,给人带来无边的恐惧和压抑感,只有几颗寥落的星辰还带着几许生气在天上闪耀着。
骏的大宛良驹如闪电般在道上奔驰,耳旁的风呼呼作响,马上的人儿却将摇摇欲坠了。
一离险地,天纵公主的精就松弛下来,她无力的把头靠在林令月肩上,手臂上的疼痛越发加剧。那支箭还深入肉中,没有被拔出来,鲜血不停的往外冒。
林令月从未如此担忧焦虑过,眼中泪珠不停往下掉。她反手紧紧的搂住公主,一边哽咽着对天纵公主道“殿下,无忌说过,过了盘虎岭就离泊宁镇不远了,你忍耐着一点,我们到了镇上,就去找大夫。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无忌天纵公主的目光更加黯淡,不知道他还回不回得来了,她脑里浮现出无忌那浑身是血的样子,只觉精越来越恍惚,身体越来越冷,所有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流失,连话也不想说。
幸好此刻智尚算清醒,她晃晃脑袋勉力挣扎着对林令月道“月儿,不不要去泊宁镇。这次的事,不会那么简单,我怀疑有人知我身份,想要我的命,而且早打听好了我的行程,特地要人在这守着的,一击不中,恐后面还有埋伏。你你让马儿走小道,不要再在官道上走了,掉头往小道走。”
林令月一惊,不敢违拗她的话,缰绳一拉,骏马立即往左边的小道上急疾而去。
也不知道毫无目的的狂奔了多久,林令月全身的骨头都象是要散了架,她咬着嘴唇苦苦支撑着。背后的天纵公主久久不发一声,伏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她心中惊慌恐惧愈甚,终于在依稀进入一片树林之后,她勒住马,停了下来。
林令月小心翼翼的下了马,并把天纵公主扶了下来。她点亮了手中的火摺子,火光下,天纵公主的眼痛苦的闭着,面容惨白而扭曲,人已象是陷入半昏迷状态。左手的衣衫完全被鲜血浸染,望去令人触目惊心。林令月心里一痛,双手搂紧了她,半抱半拖的把她弄到了一棵大树下面,让她靠在树上。
马被栓在另一个树上,所幸地上到处是干柴和枯叶,林令月不费什么力气的就弄了一堆,在公主前面燃烧起一个火堆来。秋天的枯枝特别干燥,火苗很快就旺盛了起来,树枝在火堆中“啪啪”作响。
一切准备完毕,林令月蹲在天纵公主身前,望着她手臂上那支还冒出大半的箭身,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她手颤抖着轻抚她的伤口。
不知道是从小练武,根基不错的缘故,还是被火烤得脸颊发烫有了反应,天纵公主的眼睛居然又慢慢的睁了开来,林令月又惊又喜,又是掉泪,只听公主气若游丝的说“身上身上有药丸,喂我吃吃了,再帮我把箭拔出来, 用丝巾包扎”
林令月迅速在她身上搜索,居然找出两个小小的瓶子,一个是瓶身光滑外形朴实的瓷瓶,另一个却是精致碧绿的玉瓶,玉质极佳,触手温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瓷瓶上什么也没有写,玉瓶上清楚的写着五个小字“御用雪参丸”,她拿着两个瓶子,愕然的看向天纵公主,不知道该用哪个瓶里的药。
天纵公主微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两个瓶子里各倒出两粒喂我。”林令月一手扶着她,一手小心的把四颗药丸倒入她的嘴里,天纵公主不再说话,林令月半环抱着她,等着她的反应。
良久,天纵公主竟然又睁开眼睛,精象是振作了些,她低声却坚定的对林令月道“月儿,帮我拔箭。”
林令月迟疑的望着那箭,她生怕拔出箭后天纵公主就此昏去不再醒来。
公主似乎知道她的心意,又催“快帮我拔箭,不然,我只会死得更早。”
林令月听了这话,把心一横,双手握着那支羽箭,闭着眼睛,双手用力往外一扯,随着天纵公主一声压抑的闷哼,她只觉手上一轻,箭已到了手里。林令月连忙把眼睛睁开向天纵公主望去,公主身子倾斜在树身上,竟是晕了过去。
林令月大急,丢掉手中的箭,忙把手伸向公主的鼻端,感觉气息虽微弱,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情况。她松了口气,眼光一转见新血又往外冒,连忙从怀里拿出几块丝巾,替她细致包扎起来,她一层层的包裹着,直到血慢慢不再往外冒,才稍觉放心。
对公主的情况一放心,她立时觉得饥饿、疲累全向她袭来,还好有这堆火,不然还得加上寒冷二字,深夜的风可远不如白天温柔。
他们一路行来,都带有干粮和水,可是那些东西都在无忌兄弟的马上,高贵的公主的坐骑上是不会带这种东西的,林令月暗暗叹口气,还好公主自己的衣服向来是自己随身带着的,她走向马匹,把上面那个白色包袱拿来,又走回火堆边,靠在公主身旁,解开包袱,拿出一件长衣,小心的盖在公主身上。
公主依然是面带痛苦之色,林令月心中大是怜惜,她轻轻揽过公主的头向自己怀里靠拢。她本身是有洁癖的人,公主这时身上血迹斑斑,她却没觉得有半点不妥,反而因为她身体的冰冷而搂得更紧了。
一切安静下来。
林令月却思绪纷乱,饥饿象是使她的智更加清醒。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使得她的脸色更为红艳。周围让人窒息的安静,树林里不知名的虫子发出诡异的叫声,这本是她所惧怕的,此时却因为与身边这人的相拥,她变得毫无惧色,因为身边这人受伤后的软弱,她变得坚强,她第一次也对人有了一种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