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着成为新排长的战士紧张得一脸脏汗,盯着画在地面上的草图下意识连续快眨眼,犹豫了好几秒,鼓足勇气,以敬称开口:“红姐……要不……你留下指挥不行么?”
这个回答终于把小红缨气炸了肺,此刻的她已经忘了她是个丫头,恨铁不成钢地抬起小脚便踹。近墨者黑,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是真踹,下足了力气,愣是把个高大战士踹趔趄了。
“我指挥个屁!我还要到东边去找你们那个笨蛋连长,跟他说下一道题!我欠你们三连什么啦?我踹死你!”
轰——
地面猛烈一颤,随后传来飞砖碎石坠落在屋顶的声音,有瓦破碎,露了天,尘土一条条流下缝隙,转眼乌烟瘴气。
“准备战斗!”
不知哪位的一声急喝,所有枪口急急摆上射击位,这才发现是斜对面不远的敌人据点刚刚从手榴弹爆炸的巨大尘雾中显现凌乱轮廓。
猛回头,原本还在屋地上失神的走火战士已无踪影。
……
越向西,枪声越稀,越远。
半仙仍然在狼狈奔跑,他是个真正的逃兵,永远在逃,现在也是。
他不想留在那挺倒霉的重机枪旁边帮忙,子弹不长眼,每一个下一秒的折磨令他的神经不堪重负,所以他对胡义说他可以‘无中生有’,这比他在机枪旁边搬弹药有意义得多。
他以为这个借口会被胡义怀疑一会儿,犹豫一会儿,不料胡义想都不想地同意了,这让半仙觉得天空格外湛蓝。
“营长,反了!反水了!不得了啦……”
王营长甚至没心情去纠正语病,只盯着越跑越近的半仙发呆。
“三连反啦!投八路啦!他们夺了重机枪,正在攻击主街上的二连!”
这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无论真的假的,王长已经被劈得脑海空白。
……
咔嗒——
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里,锡亮的银质表壳轻快跳起,晶莹表盘在阳光下泛着光,反射在李有才那张脸上。
这块银怀表他认识,说起来,跟那个煞星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鬼混在一起的时间绝对不少,并且李有才知道这块怀表来自江南的炮火连天,因为那煞星跟他说过一个逃兵的故事,因为汉奸没脸笑话逃兵。
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可是表盘上的时间已经四点多,足足比实际时间快了一个小时左右。
银质的表壳内面浅划了两个字:南风。
啪地一声合起表壳,怀表开始被翻转把玩在李有才的手里,他似乎陷入沉思。
一个侦缉队员凑近:“李队,那家伙怎么处理?说是要回营送信儿,他全营都在这呢,送哪门子信儿?就是个要开溜的逃兵!”
扭头看看不远处那个忐忑的猥琐治安军,掂掂手里的怀表,李有才轻轻一笑:“这货还算上道,够我押一注了。”
属下立即会意,反身摆摆手:“放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