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尽头,主位上五大憨粗的猪八戒不禁用手里的枪口敲了敲桌面:“不说你齠有三方吗?那一派呢?死光啦?”
走廊汉子没反应,蒙面人反倒一哼:“我特么巴不得他们死光呢!三条黑衣狗!怕是没胆上来罢!”
“黑衣狗?”猪八戒面具后的熊眼咔吧两下,恍然道:“姥姥的这楼里还有侦缉队哪?呵呵……嘿嘿嘿……你们活得可真热闹!”
这时,又传来楼梯响,有人上楼了。
……
原本,胡义并不觉得事态有多严重,尽管交了火,尽管死了人,可他有一身黑皮,他有正宗的梅县侦缉队本子,只要熬到底,早晚能走出钱庄的门,离开是目的。
现在,复杂了,沾上了别动队,尽管自己有侦缉队的身份,出了这个门也得先被捕再调查,一调查早晚穿帮,指望不上李有才不说,搞不好他李有才也得跟着栽,因为这些证件全是李有才一手经办,那是真有档案的。
事到如今,胡义反倒不想出这个门了,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以侦缉队的身份离开,这身份反而不利。
别动队真行,无所不在,这样也死不干净么?连这钱庄的坚固后门都挡不住,真行!难道注定是冤家?注定是命?胡义一边走上楼梯,一边这样想。
他没有拎着枪,他把枪装进了枪套,只是枪套没锁,一直随着动作规律地摆动在右手畔。
拐上了二楼走廊,五个持枪汉子在这里,胡义行走着,把每一个面孔都不客气地冷眼看过一遍,这些家伙就是楼上交火的一方罢,简直是一群莫名其妙的白痴!
五个持枪汉子也冷眼看着他,却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些,上楼的这位不一样,不仅是因为他那一身漆黑狗皮,和过低的黑色帽檐;也不仅是因为他的脸颊肩侧还渗出着鲜血,并且是唯一一个把枪揣在枪套里的;更关键的是……从他的冷冷目光里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咒怨与杀机,感觉他像个厉鬼般飘过,冷而无声。
有一种相见,最难言述,那便是意外。
一楼的光线并不好,窗口都被厚重的闸板遮了,很暗;现在上了二楼,站在了会议室那敞开的门口,迎面便是大排明亮的窗,凌乱反射着刺眼阳光,令胡义禁不住微眯眼,本能微侧脸。
然而,在那一片刺眼的模糊中,竟然有个刺眼的娇小身影,逼得胡义又把渗血的冷脸重新摆正,迎着刺眼光亮,不再转睛,直到那个娇小逐渐清晰起来,直到迎面那双明亮的大眼格外漂亮起来,才发现她原本的丑陋小辫儿现在已经扎成了辫环,才发现她那张吃惊的小脸比她的花衫还要鲜艳。
犯病了!胡义坚信他自己又犯病了!这绝不可能!这可不是犯病的时候!
他强调这是幻觉,努力把目光移开,去看那张长桌,看到了桌子一侧的蒙面首领,又看到了桌子另一侧的走廊汉子,金春秀也坐在长桌旁,整张长桌就坐着这么三个人。
“带面具的呢?还没来么?”
这句话问得全场一怔,缓了两秒,忽然集体把目光转向长桌一端的主位,居然空着!居然……空着?那熊一样的猪八戒怎么可能眨眼不见了?
终于传来金春秀的一嗓子吃惊:“哎?好汉你跑桌子下头干什么?”忽然又发出嗤嗤春笑:“您不说要先谈正事吗?这么猴急?”然后居然当众把她的裙摆往高扯,都快扯到桌面上来了。
主位桌子下终于狼狈爬出个猪八戒来,化成灰也要比别人多半盆的五大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