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玛撞坏走廊里的水晶吊灯之前,一切都还很美好,他们就像热恋中的男女那样,终日腻在一起。可侍女说,希玛在走廊里练习飞行,他的飞羽还没长齐,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撞上了水晶吊灯。
希玛又一次受伤了,尖锐的水晶碎片刺进了他的翅膀,为了包扎伤口,不得不将他好不容易长回来的飞羽连同原本的羽毛一齐剃掉。他在她面前犹如一只被屠宰到一半的肉鸡,翅膀上光秃秃的。
希玛的眼里流出一颗一颗硕大的眼泪,他的泪腺怎么这样发达,阿曼达有些头痛,但又只能轻声安慰着:“没事没事,羽毛还会长出来的,吊灯我让人去换就好了。”
他在王宫里已经待了大半年,有时候甚至会产生这辈子也无法飞离王宫的错觉。
希玛丢失的记忆逐渐恢复,他无比想念自己的家人和同伴,因此当他无所顾忌地向阿曼达倾诉自己的思念之情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煞白的脸。
他想起来了。
他怎么能想起来呢?
忘掉的东西,就任凭它忘掉好了,想起来有什么好?
她僵硬地应付着希玛,并告诉他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
等到希玛终于看不见她的脸,阿曼达的表情一下子阴森下来,回去?只要她还喜欢他,他就永远别想回去。
阿曼达甚至嘱咐厨子在希玛的饮食中放入一些催发情欲的药,这样希玛就更加离不开她,山雀人无论在体格还是智慧上都逊色于人类,因此希玛对阿曼达的攻势完全没有抵抗力,每次一提到要回去之类的话题,往往都以床上打滚收场。
半兽人与人类之间存在生殖隔离,所以阿曼达完全不用烦心怀孕的事。
冰清玉洁是用来要求无权无势的平民女性的,当你已经位于权力的最高峰,这就不是值得关心的事情,没有男性会因为娶了不是处女的达洛维公主而感到愤懑耻辱。
但王宫里也渐渐传起流言,说是公主爱上了一位侏儒——按人类的标准来看,还不到一米二的希玛,的的确确是个侏儒了。
“你要宠爱他,我没有意见,但在此之前,是否应该约束好下人?”王后悠然地坐在高位上,抿着侍女递上的茶水,“你没有经验,所以这次我教你怎么收束人心,以后这种事,要你自己去做。”
说着,王后杖责了阿曼达宫中的几名侍女。
虽说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在自己的宫里惩处自己的侍女,阿曼达还是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僵着脸应付着王后。
高贵的女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下人都出去了。
“阿曼达,你不要怪我。”
这饱含歉意的语言让阿曼达一愣,她抬起头,女人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芥蒂,我是你的后母,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也已经十岁了,你的父王是个有担当有抱负的男人,请你也不要怨他。”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这个一贯以坚强聪慧见称的女人,眼里居然隐隐噙着泪水。
“劝劝你的父王吧,他想挑起战争。”
“怎么会?!”
“传闻海洋上的鲛人国度中,拥有可以使尸体百年不腐的鲛珠……请你不要误解,我对蔓姬王后能够享有的一切都不嫉妒,只是我们本就是陆上的国家,既不擅长海战,也没有合适地挑起战争的由头。你父王,正在暗地里派人在边界挑衅鲛人,这样下去,战争早晚爆发。”
阿曼达的心情很复杂,在她心中,她的父王一直是一个高大正面的形象,他为人爽朗,放荡不羁,他的肩膀非常宽厚,他给她的全是最好的。
她的手突然被王后握住了,王后的声音带着些哀求:“我答应你,只要你去劝说你父王,山雀人这边的事,我会为你处理妥当的。”
“妥当?你要怎么处理妥当?”
“你现在应该需要有人出面做恶人吧?我去折磨你的小宠物,而在这时施以适当的关心,你就是他的救世主,是他唯一的光。”
不愧是父王称赞的女人,她有这样的心机,若是一早来对付自己,阿曼达很怀疑自己能否可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你要帮我?”
“我是真心爱着你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