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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介绍之后,殷士瞻便请都堂大人讲话。沈默站起来,面对满满一屋子的下属,他先是满含感情的回忆自己在部里时的日子,还点了几个书吏的名宇,问这个还打老婆吗?那个的儿子考上秀才了吗?总之是以关心下属的生活为主,问寒问暖之外,也指明了跟着他干的前景……”人家都说礼部穷,但只要我当这个尚书一天,你们的薪俸就不会施欠,福利一定落实,升职转正的机会,肯定比别得部多!搞得属下官吏热血沸腾,就差喊出,部堂万岁,了!
感性完了,沈跌便让属下各归其位,只把殷士瞻和四位郎中,并事务厅的主事留下,转到尚书值房中继续开会。但与在前厅的热情慷慨不同,这时的沈默,面上已经没有一丝笑了,这让本来还挺轻松的几位礼部首脑,一下又紧张起来。
没有寒喧,沈默直截了当的指出,礼部散漫的风气必须改变,最重要的便是,务实,二宇。这二宇又有三层含义,一是,省议论”他说:“几年来我看见,朝廷之间议论太多,或一事而甲可乙否,或一人自为矛盾,这就是所谓的,政多纷更“而且又以废话空谈居多。而是,讲务实“一切口头汇报与书面极告,必须简单扼要、条理清晰;是非可否,你给我明明白白说清楚“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犯罪,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也比信口开河强。”
这番话虽然谁都没指责,但让众人羞得满脸通红,他们大都是翰林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夸夸清谈,还有花团锦簇的官样文章,显然正是沈默抨击的对象。
沈默不理会他们的尴尬,接着道:“还有一层,就是,不施延,。几年来我看到,上面凡有文件下来,官员都会签一个,照办“然后就往下传,下面再签个,照办,接着传达,到没法再往下传了,就丢在一边,成了空文。什么,照办,?哪个还来理会!一年里文件不知道有几麻袋,办没办,天知道!各级官吏例是安逸了,可国家的政事也彻底耽误了。”说着目光坚定的下今道:“凡我属下,大小事务,接到上峰命令后,都必须尽快回复。部里将设立登记簿,每一件事情,都要办的时候登记,办完后注销。超过期限的,要按违反制度论罪。这将作为评价官员优劣的重要像据。”
一番夹枪带棒的训示,让几位要员心惊胆颤,暗道以前的印象不对啊“以他们过去和沈默接触,以及所见所闻,都认为这沈部堂是个好说话的官油子。他起先在前厅的讲话,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谁知那竟都是假象,真到了他当家做主,竟关起门来唱黑脸了。
几人不禁暗暗叫苦不迭,愈发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这正是沈默要的效果。对待下屑,过宽了则会不逊,过严了又会怨恨,关键要掌握好度,做到宽严相济。对于间接下级,或者官位较低的属下来说,相差悬殊的地位,本身就让他们不敢造次。加之平时接触的少,容易确立的是权威,不容易确立的是感情,所以他尽量展示自己的仁厚。
而在座的都是他的直役下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常工作和和人腰触都很多,容易确立的是感情,不容易确立的是权威;所以必须给他们个下马威,日后再慢慢展示自己的仁厚不迟。
看到几人的坐姿明显发生改变,沈默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他知道目的基本达到,便换个缓和的声音道:“说一下近期的主要事务吧。”
“哦……”是。”殷士瞻回过神来,从袖中掏出个条陈道:“这是本部到昨天为止,一切未交割的事体,请大人审阅。”
“殷大人有心了。”沈默给他一个微笑,竟让殷士瞻感到浑身一松,才不那么紧张了。心说这沈大人真是官威十足,了不得啊了不得“。王启明见讨了个没趣,只好把那铜镜收在怀里,小声嘟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轿子穿过繁华的棋盘天街,往东江米巷行去。王启明热情依旧,不厌其烦的催促道:“快点,快点,卯时三刻必须进门,可不能耽误了时辰。“轿夫们虽然也烦他,但谁也担不起误时的责任,便比平时加快了脚步,谁知刚到了江米巷街口,就看到有人把礼部衙门给围了。
王启明这些天在沈府蹲守,一看那些人就直犯滴咕道:“到底是时辰不好,撞着这么些丧门星了。”原来这些人,正是把沈默堵在家里的那一群。他们也确实被忽悠去了户部,可大明六部衙门离着都不远,礼部这边一准备,户部就知道了……”正愁着没法打发这些爷呢,便起了坏点子,对他们说今天是礼部尚书上任的日子,你们赶紧过去,那边大喜的日子,肯定好说话。
这些人果然闻言放腿就跑,到了东江米巷时,礼部的人还正准备乐队和仪仗呢,猝不及防,就被他们围了个正着。
偏着礼部侍郎殷士瞻又是个没主意的,有心叫差役把他们撵走,又怕把事情闹大了,给部堂大人惹麻烦,可任在这人堵在这儿,眼看着一场仪式要被搅黄了,直在那里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当看到沈默的轿子到了,他竟感到一阵放松,心说终于来了当家的……”
沈默也看到那些宗室,不免暗叹一声,看来人家又把球踢回来了。既然赶上了,躲是躲不过了,这也算对自己这个礼都尚书的初考了,万不能怯场。
想到此,沈默定定神,沉声道:“落轿。”
那边也发现了这顶绿呢官轿,宗室们都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是尚书大人的坐轿。于是呼啦一声从衙门口围了过来。
护卫们赶紧上前一步、排成一线,挡在大人身前。
“我们要见尚书大人““请沈部堂出来说话。”宗室们嚷嚎起来。
轿窜缓缓掀开,沈默弯腰下了轿,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我就是沈默,诸位有何事体?”
“沈大人,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祖上的规矩不能坏…”“,朝廷要逼死我们吗?”众宗室七嘴八舌,十分嘈杂,又没法听清。
沈默抬起手,示意众人少安毋躁,捉高嗓门道:“众位请先心平气和,再派个代表出来,跟本官把话说清楚。”顿一顿道:“这样吵吵嚷嚷,根本没法对话。”
宗室们又吵吵嚷嚷一阵,好半天才推举出六个深负众望之人,走出人群和官府交涉。
沈默的目光却转向街口,便见大队的官兵涌过来,原来这会儿功夫,巡城御史带了兵马司的金吾卫,前来救驾了。
“部衙门前乃朝廷禁地!“一匹骏马小跑而来,上面坐着个大嗓门的传今兵:“尔等速速散去,否则体怪王法无情!”
看到大队的官差,手持根棒铁链包抄而来,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重又骚动起来,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惯怒。虽是天潢贵胄,不像小老百姓那样惧怕官府,但终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真要给抓进狱神庙,不死也得脱层皮啊!于是群情激奋,当即就有人鬼哭狼嚎起来。
官兵们知道这种时候,要想镇住场面,关键是下马威得狠,于是二话不说,一阵乱棍下去,当即把那些出头鸟打得羽毛乱飞。别看宗室们平素耀武扬威,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但真到了这种考验悍勇的时候,还真不如干力气活的穷苦百姓,至少人家还能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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