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背景下,军方的机械化部队开始进入暴动最为激烈的一些城市,配合节节败退的警察,对上街平民展开更为血腥的镇压。
天空游走的幽灵战机与飞龙群可以打掉军方的空军力量,以支援那些平民,却无法具体到左右每一场局部战役的胜利,面对那些装备精良的机械化陆军,平民的伤亡开始以几何形势上涨。
当地面装甲部队开进各中小城市的时候,“卡布雷托”的富人们拖家带口,搭乘私人飞行器拼命向外逃窜,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战祸。
与此同时,几乎没人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运输艇逆流而入,在人们纷纷外逃的时候,反而进入这片被战火吞噬的天地。
………………
西摩尔大陆,库里嘉德市。
战争的气息在城市上空飘荡,残阳如血,战火飘摇。往日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街头已经看不见拖着疲惫身体奔走的人影。街道两侧的店铺紧紧闭锁,部分橱窗上鲜血未干,还在流淌,而不远的墙面被钻出一个又一个弹坑。
蛋糕店的外面再没有馋的口水直流,却无力购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精美糕点发呆的孩童。只有滚滚而过的钢铁雄狮。
是的,面对这些冰冷而残酷的钢铁魔兽,平民们手中的廉价武器没有任何效果,枪膛射出的子弹只会在铁皮表面擦出道道火星,然后便不知所踪。
装备朝圣者级动力装甲的士兵以扫荡的形势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区,将暴动民众赶到偏僻的角落,用手中的枪,打穿那些人的脑袋。
上峰给出的命令是,在发布戒严令的城市。任何胆敢留在街上的人,都将被当做叛乱分子予以歼灭。
不是抓捕,也不是驱散,是歼灭!
于是血开始流,越流越多,越流越急,流淌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流淌在没有灯光的墙头。流淌在装甲车的履带下。
残阳染红了西方的云霞,血染红了库里嘉德市的街道。
中央广场那座象征权力的石碑已经被rpg轰翻。变成一片废墟,那些来来回回宣传法律法规,以及政府规章的无人机器人也变成一堆堆金属残骸,躺在鲜花锦簇的池子里。
一名头缠白布,右臂被血染红的亚裔青年瘫坐在广场南侧马路中央,用左手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后挪移,拖着旁边那些尸体流出的血液,在地面拉出一道长痕。
他的脚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已经无法奔跑,他的手臂被子弹射中。即便做过简易包扎,也难以完全止住血,仍然在往外渗。
他没有惨哼,更不会呻吟,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马路尽头驶来的一辆灰熊装甲车。
车轮滚滚,履带在地面轧过,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将路面那些死难者的身体当成碎石瓦砾一般碾爆压碎,摊成一张花花绿绿的肉片,挤出更多的鲜血与体液。
血的腥气与排泄物的骚臭弥漫整个街区,与硝烟、火药、机油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发酵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怪味。
青年用嘶哑的声音咒骂着对面的士兵——那些为虎作伥的走狗们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践踏他们的尊严,没有任何怜悯,没有任何愧疚,
他们难道不知道,地上那些死者曾经跟他们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呼吸着空气,艰难的生存,有父母妻儿,有兄弟姐妹,会用尽力气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努力让身边的人过的更好,笑的更灿烂。
难道他们不知道,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
为什么披上那件印着王权标记的外衣,披上那层坚硬铁皮,他们就变成了没有心灵的野兽,没有人性的屠夫,没有灵魂的魔鬼呢?
他用力吼着,眼角裂开一道道血口,汗水混着血丝蜿蜒而下,冲花那些黑色的灰,顺着脸部轮廓一滴一滴坠落,打湿皱巴巴的衬衣。
残阳依旧,泻在冰冷的车身,涂上一抹红,很鲜艳,像血。
回应他的是引擎低沉的咆哮,履带轧过人体发出的骨骼爆裂,还有两名身着朝圣者级动力装甲的士兵戏谑而尖刻的笑声。
装甲车越来越近,已经接近他的身体,慢慢攀升的阴影没过他的腰,没过他的胸,没过他的头。
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观察镜那边驾驶员冷厉的脸,可以看见粘在车辆底盘的碎肉与血迹,可以看见那些用力撕扯铁皮的亡魂。
傍晚不曾结束,黑夜已然提前到来。
青年闭了眼,却并没有迎来死亡。
一道暗影由天空落下,在装甲车的阴影里,挺拔如松。
震动惊醒了青年,睁开眼看时,又一声闷响钻入耳廓,震荡着他的意识,也震荡着他的心灵。
那到背影不高大,在他暗淡的眸子里却很伟岸。
咚!
闷响如雷,装甲车的履带发出喀拉喀拉的脆响,机车引擎用力咆哮,却始终无法前进分毫。
咚!
又一声闷响,整个地面都在摇晃,灰熊装甲车沉重的底盘簌簌抖动,最前面的装甲已经严重变形,中间出现深深的凹陷。
青年望着少年的侧脸,看他用那条胀大一圈的手臂,一拳一拳砸在装甲车车头,将黑色的外壳打得支离破碎。
少年用一双手,抬起了一辆灰熊装甲车!
青年觉得自己在做梦,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多了些什么。
装甲车履带间隙的血淅沥沥落下,那些脏兮兮的肉块摔在地上。
罗伊的眼睛里看不到以往的善良,只有如潮愤怒与怨恨。
他可以接受士兵杀死拿枪的平民,但是无法接受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摧残一个人的生命尊严。
道路两侧那些尸体,曾经跟他生活在一个星空下,他身后的那个人,有着同唐大哥、璎珞、白浩、玲珑同样的肤色,同样的眼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