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将眼光看向了他:“李麻子,你那花岗岩脑袋想出什么办法了?”
李寿生晃了晃脑袋道:“我的办法就是去上吊”
“上吊?你这么想不开了?”众人一齐瞪大了眼睛,同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李寿生搔了搔花岗岩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噢,说反了,不是上吊,是吊丧”
龙庭卫嗤道:“上吊、吊上,豆腐一碗,一碗豆腐,这有什么两样吗?”
实际上众人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笑声,因此尽管他们如此喧哗,却也没有将死者的家属惊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夜。
大约后半夜两点钟的时候,堂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巨响。
死者的家属都怔住了,一齐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了几分钟,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们这才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原来那声音竟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那棺材也一阵剧烈地震动摇晃。
这一下死者的亲属全都吓得屁滚尿流、鬼喊鬼叫起来……
“不要怕,不是‘炸尸’,也不是‘鬼’”吴小文忽然冲进堂屋,大声喝道。
这时,死者的妻子象是清醒过来了,双手叉腰,猛一跺脚,指着棺材骂道:“张老三,你这个死鬼,安的什么心?死了还要来吓我们娘儿们?看我请法师来拿住你的魂魄,叫你不得超生”说着,对她的一双儿女道:“满伢子、大妹子,快去请法师来收伏你爹”
她的一双儿女忙飞跑去请日间诵经的那些和尚道士。没想到那些和尚道士一听说真的闹了“鬼”,早吓得屁滚尿流了,哪里还敢前来?
这时,死者的亲戚以及众乡邻们都赶来了。大家围着棺材议论纷纷,有的说要把棺材浇上桐油烧了,有的说给扔到深井里去,有的要泼黑狗血,还有的要贴符咒……
吴小文拉过龙庭卫,面授了一番机宜。
龙庭卫心领神会,上前道:“乡亲们请安静,这张老三已被‘邪祟’上了身,你们说的法子都是没有用的,只有把棺材交给我们带回去,用‘镇妖塔’镇住,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保证能超度亡魂升天、保一方平安张婶子,如果你同意,就让我们把棺材带走吧”
张老三的老婆经了这一吓,哪里还有心思给她丈夫做丧事?巴不得有人把这祸害带走。因此便同意了。
吴小文便对老神道:“老神,恶灵看来就在这里面,现在就看你的了”
老神道:“现在先要把棺材钉死,再把缝隙抹上消磁粉,以防止里面的生物场外溢,然后再运到一个荒僻的地方去将它毁灭”
吴小文知道钉棺材是丧家请来的师傅们该干的活,当下对丧家道:“请师傅们先把棺材钉死,然后由我们带走”
然而丧家请来的师傅们听说真的闹了“鬼”,说什么也不肯拢场,生怕沾惹了晦气或者被“鬼”上了身。
吴小文无奈,只好对众人道:“你们拿锤子来,拿镇魂钉来,咱们自己把棺材钉上,然后抬出去”
众人要来了锤子和镇魂钉,便上前干了起来。众人也不得要领,乱七八糟地钉了几颗钉子,便以为棺材已经钉结实了。然后八个人都一齐上前,用肩膀扛起了棺材,准备扛到停在公路上的汽车那里去。
然而从张老三家到公路大约要走两里多的田坎路。这种田坎路只有一尺多宽,两旁全是水田。虽然此时早已过了稻子收割的季节,但田里仍然有一些积水,还堆积着从农家猪圈以及厕所挑来的猪屎和人粪,黑乎乎的、一堆一堆地布满了整个田间。空气中也飘着一股浓浓的粪臭味,不时随着夜风飘进众人的鼻膜。
这股粪臭味倒了罢了,最要命的是那一尺多宽的小路实在是不好走,特别又是在晚上抬着这么一口沉重的棺材。
此刻八个大汉就象老太婆一样迈着颤危危的步子,一步一挪地往前移动。走了个把小时,才走出去了不到几十米。
吴小文和舒文自然是抬在最前面,左边两人是龙庭卫和老神,右边两人是易志雄和农民,李寿生和刘大侠则抬在了最后面。每个人都把手电筒斜挂在身上。然而双手要扶着棺身,自然就没法好好地打手电筒。因此也就没办法看清脚下的道路。
好容易走完了一段平路,前面又要爬一个小坡。前头的人抬着棺材上坡时,那棺材便往后倾斜了过来,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到抬在后面的这几个人身上了。
李寿生率先大叫道:“不行了,我扛不住了……”
吴小文在前面大声叫道:“扛不住了也得扛”
“不行啊,我要松手了”李寿生憋红了脸道。此刻他也真的扛不住了,那汗珠如蚕豆一样顺着额头直往下滚,两个肩膀都疼得要命——从没干过什么体力活的他哪里能扛得动这么好几百斤重的棺材?
因此棺材的重量几乎全部都压在了刘大侠的身上。刘大侠虽然五大三粗、力大如牛,但要一个人承受一口棺材的重量也的确有点勉为其难。因此刘大侠也只得拼命地冲李寿生叫道:“麻子你给我扛住、扛住了……”
话未说完,李寿生的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就好象战场上正在厮杀的大将突然马失了前蹄,整个人“扑通”跪倒了下去。棺材顿时失去了平衡,从所有的人肩膀上滑了开去,跌落在了山坡上,再摔落到了山坡下的水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