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磬磬淡定地喝了口水,然后还是很淡定地张开嘴准备说话,所有人都盯着她的嘴等着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答案。
然而,她说的是:“你们还没送我礼物。”
“哦,是了是了,这是我的礼物。”筠筠双手将礼物奉上。
“谢谢。”
“磬磬姐,这是我的礼物。”Ada害羞地递过一只精美的袋子。
“谢谢。”
收了一圈,只剩下最后两个人没行动。
宁末离还是那句话:“答案?”
“你烦不烦……不知道。”
“那就没有礼物。”
沈磬磬还没发表意见,筠筠先严正抗议:“这可不行,来了就得有表示。我说这样,那边有架钢琴,我要听那首曲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宁末离在巅峰的时候涉足影视歌三栖,巨星光环无人能及,至今仍被无数人深切爱慕、追捧,他们爱他的完美容貌,爱他的惊世之才,爱他的神秘冷漠,以及他在那场被称为世纪绝唱的演唱会上,最后时刻,深情演绎的钢琴曲。
没有歌声,只有钢琴声回荡在座无虚席的万人演唱会现场的上空,那是从未对外公开过的曲目,宁末离作曲,当时场内竟鸦雀无声,像是被夺去了呼吸,屏息聆听,任谁都忘不了那如梦似幻的钢琴声,还有台上坐在钢琴前仿若天神下凡的宁末离。
后来,这首曲子随着宁末离毫无预兆的隐退消失,再没人现场欣赏到这无与伦比的演奏,这首曲子成为一个传说,传说中它是宁末离作来送给一个人的,有人说那是他送给女儿的,也有人说是他送给安倩的,还有人说这可能是送给他女儿的母亲的,众说纷纭,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当事人的回应。
如果能在这听到,那是何其有幸,兴奋过后又马上冷却,以宁末离的个性他会轻易答应吗?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宁末离优雅地放下酒杯,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好。”
可是,再次出乎众人意料,这个好字刚落下,那边沈磬磬却说:“不用了,这么大的牌,受之不起。”
她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可仍旧让现场的气氛重新降回冰,宁末离的神情如同深夜上空虚飘的云,高且莫测,好像没多大反应,但坐在他身旁的Ted已是大气不敢出。
筠筠死掐沈磬磬,对她的反应恨极,沈磬磬闪躲到一边,筠筠气愤,把沈磬磬揪过来:“那好,既然这样,今天你是主角,又收了我们这么多礼物,你去给我们表演一个。”
她绝对是故意的,沈磬磬想。沈女王唯一的弱……就是唱歌!
她的音色还是美的,就是美不到子上。
通俗来讲,就是五音不全。
但是,今天她是有备而来,于是沈磬磬没有推脱,在筠筠吃惊的眼神下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示意调暗灯光,伴奏乐队准备,然后调整了下呼吸,说:“在场的都是我亲爱的,热爱的,喜爱的朋友,我不太习惯讲肉麻的话,除非那是台词。但是,很高兴你们今天都在这里,过了今晚,如果有人问你们,沈磬磬在感情上是个怎样的人,我希望你们回答,她不够好,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底下的光线很暗,大家的表情沈磬磬看不清,但她猜想大多数人一定非常奇怪。
“我不会唱歌,唱得不好,你们几个天王天后不要见笑。这首歌,送给一个人……”沈磬磬突然有些语塞,喉头有哽,她迅速掩饰性地回过头示意乐队开始演奏。
前奏一起,沈磬磬便闭上眼,她必须非常专注,在黑暗中,跟着旋律,不让一个音符出轨。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隐在黑暗里的宁末离和季浛,不知谁的神色更可怕一些。
Chapter 49
一家温暖却偏僻的街角小咖啡馆,在打样之前又迎来了两位客人。走在前面的女人华丽得像是会发光,瞬间亮了这间狭小的咖啡馆,她大衣下美丽的裙摆将外面一小缕寒冷的空气带进温暖的室内,让柜台的中年老板从昏昏欲睡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而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穿戴干净利落,面貌清秀如莲,眼神却是冰冷的很,两个人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不好意思,我们这马上就关门了。”老板有为难地走上前招呼。
“二十分钟。给我们两杯热牛奶。”美丽的女人先开口。
也罢,多做一笔生意也好,老板了头默默离开。
狭小的空间里唱片机里吟唱着邓丽君的老歌,不高不低,诉说着难以言喻的情怀。
沈磬磬戴着雪狐绒帽,同样质地的围巾几乎将她的脸围得严实,只露一双冷艳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刚才她把歌唱完,灯还没亮,宁末离冷不防起身离开,脸沉得跟一块千年大冰块似的,气势骇得吓人。而季浛紧接着对她说,我们谈谈。
是该谈,本来她就是找他谈的。
“牛奶。”
两杯热饮放在两个人面前,呼呼冒着热气。但没有人低头去看,任由热气在自己的面前徘徊。
沈磬磬说:“我想,我们之间没必要客套了。”
“是,生日快乐,礼物。”季浛把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推到沈磬磬面前,“短信里说你有事找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磬磬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一个文件袋推向季浛。
“这是什么?”
沈磬磬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圈淡漠的阴影:“你一直想要的。”
季浛摸上纸袋的手突然一顿:“你想离婚?”
他丝毫不震惊地说出这问话倒是让沈磬磬一惊。
然而,他不是震惊,而是用最大的克制力维护了尊严,放在桌面下的手已经被捏得变形。谁说男人没有第六感,今晚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右眼皮直跳,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说:“我不会签的。”
沈磬磬望着他发白的嘴唇,忽然感到很不可思议,前两个月,说这句话的人是她,现在完全颠倒了。
沈磬磬对他的话致若惘然:“条件很好,离婚后,我财产的一半归你,房子、车子归你。”
季浛的目光猛地锐利:“你什么意思?可怜我?”
“我是按照法律规定做的。”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他把文件袋重新退回给沈磬磬。
沈磬磬没动,只说:“你明白我今天让你参加Party的意思吗?”
季浛沉着脸看她。
她的话平铺直叙,没有一起伏:“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的生活灯红酒绿,你的生活清规戒律,是我错了,我们不配,我不该逼你结婚,也不该把这段婚姻拖了5年,今天我放你自由。”
季浛苍白到透明的脸上,镇定的神色出现裂痕:“沈磬磬,不要说的那么好听,你是放我自由,还是给自己后路?把我甩了,然后投向他的怀抱吗?”
邓丽君的歌声还在那轻柔述说绵绵情意,柜台后面的老板靠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看那桌客人,又事不关己地低下头。
半晌,沈磬磬还是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是。”
季浛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冰锥凿中,痛得一时间呼吸不上来。他想到了她要离婚,想不到她承认得那么干脆。
自欺欺人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是,我是要投向他的怀抱。”她说得再清楚不过。
“你!”
椅子滑过地板的声音在轻歌漫语中显得格外突兀,季浛僵直了身体,双臂撑在桌沿,一脸铁青之色,对面沈磬磬自始至终眉毛都没动一下。
老板疑惑地抬起头,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那男子又重新坐下。
“不要开玩笑了。”他压低了声音,喉咙口像是有千把刀片在切割,“你这是承认,你喜欢宁末离?”
沈磬磬面不改色:“是。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季浛彻彻底底地呆了,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相信。
“呵……”沈磬磬轻笑道,“以前我不承认,你不相信,现在我承认了,你还是不相信。这就是问题,不论我说什么,你本能的不相信。我厌倦了,所以,到此为止吧。”
季浛先是语塞,复又急道:“你是气话。宁末离虽然位高权重,身世不凡,但他有个女儿,还是娱乐圈的人,你说你和他还有什么协议,他说追你,能有几分真心,你不要傻了,那不现实。”
“季浛,我们不可能了。”
“不。”
沈磬磬像是没听到一样:“所有责任在我,你母亲那你可以把错都算在我身上,是我先移情别恋,也是我玩弄了你的感情,我捆绑你5年,自私又恶毒,是我配不上你。”
她垂下眼,睫毛微微颤抖。
沈磬磬字字如刀,刀刀刺心,季浛浑身发冷,忘记了自己置身温暖的小咖啡馆,恍然以为在满天冰霜的大雪山。
“你确实自私又恶毒……”季浛的呼吸有些接不上来,沈磬磬心里一惊,怕他哮喘发作,可还好他深呼吸几次,逐渐平复下来,闭上眼睛说,“我不会签的。”
“你总是让我放过大家,为何现在是你在执着?”
“宁末离不是你能看透的。”
“我不需要看透他,只要他对我好,我喜欢就行。”
“你就这么自欺欺人?”
沈磬磬不为所动:“你才知道吗,我还很傻,就因为我自欺欺人了5年,才以为我能挽回我们的感情。”
“现在还来得及,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你了,我们一起挽回。”
“季浛,喜欢不是用嘴巴说的,哪怕你说一万次也抵不过在我情绪低落时的一个拥抱,在我受到指责的时候说一句我相信你,你总是不明白。但是,”沈磬磬的眼里忽然有光芒在闪动,像是深夜里最孤单的星星,“我还是要感谢你,教会了我快乐、青春、成长、悲伤、痛苦以及……解脱。”
眼泪最后还是被沈磬磬逼回去了,她实在不适合做出这种悲苦哀怨的样子。不是没想过很想潇洒地把离婚协议书摔在他面前,然后用最高傲的语气说离婚,这样才符合沈磬磬的个性,在报复的时候绝对不留情面,这个假想在她脑中没有逗留一分钟就被排除了。
季浛不是她的仇人,是她曾经牵过手的恋人,哪怕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面目全非,她知道很多事不是他的错,误会的产生,隔阂的出现,年轻气盛的她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中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所以,理智地、成熟地思考问题后,纵使吵了那么多年,沈磬磬觉得与其大家最后撕破脸,不欢而散,不如和平分手……
她一个人从小咖啡馆出来,留季浛还坐在那和他面前两杯渐凉的牛奶。外面突如其来的冷气一下子席卷而来,不由让人打了个冷颤,呼了口白气,沈磬磬缩紧了脖子。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设计好的计划虽然勉强完成,但过程和结局都不如她想象的完美。
胸口除了解脱般的轻松,还有丝丝缕缕的悲悯。
船长把车停在街口,沈磬磬加快了脚步,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人从不知哪个角落冒出来,抓住沈磬磬的胳膊将她用力拖到拐角的小巷子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沈磬磬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但现在她的脑海里惊恐地闪过一个念头,她遭人袭击了。
船长就在前面,这个距离他应该听得见,就在她想要呼喊的时候,那人猛地拉下她的围巾,一个热烈到沸腾的吻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沈磬磬条件反射地挣扎,却被那人按住拉到怀里,然后她听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嘘,别动。”
沈磬磬心脏似乎停了跳一秒,随即疯狂地加速。
月亮从朵朵云层后爬出来,洒下淡淡的光辉落在宁末离长长的睫毛上,光辉又从睫毛的缝隙落下,揉进了漆黑的瞳孔中,映出一片温柔的光芒,在那里面,沈磬磬看到了自己。
她僵着没动,然后他更紧地抱住她,轻柔的吻一落下,温柔得不可思议,细细碎碎,缠绵,持久,像是永远不会有尽头。
沈磬磬头昏昏沉沉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怀里,贴在他胸前,感受到在这之下有力又快速的心跳。
“等等……”
亲吻的间隙,她微微侧过头想要说话,却被他重新吻住,他像是有极好的耐心,不知疲倦地把那份不再掩饰的感情一地传递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磬磬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一直看着她,透着迷人的笑意,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他,侧过身掩饰自己的大红脸,沈磬磬尴尬地整理了下围巾,身边的人不出声,她就更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回过头说:“你不是生气地走了么?”
宁末离的脸在夜色包围下白皙如玉,似会发光,他淡淡地笑了下:“嗯,不过我还是有不甘心,所以就回来了。”
沈磬磬狐疑道:“不甘心?”
宁末离拿出手机:“什么叫你这个笨蛋。”
“咳咳……就是字面意思。”沈磬磬目光闪烁。
“这个算是答案?”
“不懂就算。”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接受了我的五天?”
沈磬磬含糊地应了声。
“有拿有还,你的呢?”
沈磬磬怔了下,皱眉:“你别过分,只不过是五天,就想诳我下半辈子吗?”
宁末离俊秀的眉高高挑起,很惊讶:“我没说下半辈子,你这都想过了?”
沈磬磬顿时无地自容,跟他过招,她果然还是棋差一招,有些赌气地扭头要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搁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身上独有的凛冽干净的气息包裹住她,而那低低的声音像是魔咒钻入耳中,立刻让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
“真没有?”
“……”
“还是,在内疚?”
“为什么要内疚?”
“季浛。”
沈磬磬抿起唇,说不出话来。
“不用内疚,如果觉得亏欠,就推在我身上。”
虽然口气不怎么好,但是这话说得沈磬磬鼻头有酸。
“还不想说?”
“说什么?”
“磬磬,还要装傻?”
“……哪有这样的,我不会说,这应该是绅士说的。”
“我好像早就表示过了。”
“切,难不成你在我梦里表示的。”
宁末离从沈磬磬的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找到那条冷笑话的短信:“读一下,每段第一个字。”
沈磬磬莫名其妙:“什么东西……我……然后是,爱……嗯……你……!”
我爱你。
沈磬磬盯着屏幕,脑中一片空白,有缺氧。
这就是他一直让她思考的答案。
“谢谢。”
“啥?”
“你的表白。”
“……”沈磬磬登时要转过头打他,如果言语上不行,只能采取暴力。
可他低低的声音再次揉着无穷的魔法传来,让她停下了动作:“我一直觉得,做比说重要,很多事我不会说,并不代表我不会做。”
沈磬磬愣愣地由着他张开双臂,把她裹进他的大衣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像是要将两人合二为一。
他的声音那么沉,那么醇,那么不容置疑,不似那些青涩的男孩害羞纯情的告白,也不似那些虚荣的爱慕者甜言蜜语的奉承,这个男人的话很简单,甚至不加修饰,却有着海一般的深度,天一样的广度。
“但是,如果只是做,你还是会不相信,以为这是我的游戏,那么,我说一次。”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她的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
宁末离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温柔道:“喜欢这个词太浅薄,我爱你,沈磬磬。”
Chapter 50
很久很久以后,沈磬磬想,这个世界上真正用心爱自己的大概只有一个人,比她自己更爱她,纵使那个人只说过一次我爱你,纵使她一再伤他的心。
沈磬磬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闹钟显示现在才5,而她3才睡着,可大脑太兴奋了,让她再也无法入睡,翻个身起床,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倚在落地窗前,缩着身子抱成一团,杯子里暖暖的热气迷蒙了视线,虚虚实实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昨夜。
那不是幻觉吧?
沈磬磬捂住脸,又拍了拍,再拍了拍,会痛,也就是说,她没有做梦……不论想多少次,都觉得不真实。
宁末离低醇温柔的声音刻印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他说他爱她,他说他爱的是沈磬磬,他说的是爱不是喜欢,哦!!~~~~~~~不管重复听几遍,她都不会腻,以她的年纪实在不应该少女怀春,可她就是忍不住打滚,笑得没了形象,甚至想在房间里跳舞。
当然,这些绝对不能让宁末离知道。
和季浛的一段感情让沈磬磬深刻地认识到,付出多一的那个人总是容易受伤多一。失败的教训告诉她,要在第一时刻掌握主动权,在还不确定宁末离到底对她用情多深的时候,她的感情不能外露太多……好吧,这很难,她承认她高兴得不能自己了。
虽然沈磬磬一直极力镇定,装作如常,但是片场的同事还是从细枝末节中看出今天沈女王心情好得能无视外面的瓢泼大雨。对外沈磬磬是一个很圆滑的人,所以,通常来说她的心情每天都保持在一个水平线,微笑,温和,礼貌。她今天的神采有种别样美丽,镜头里全身撒发着夺目的光芒,微微一笑牵动人心。
中午休息的时候,副导演跟她开玩笑说:“昨天生日过得这么开心?今天还笑不拢嘴。”
沈磬磬脸微红,笑了笑:“还好。”
她坐在一旁休息,Ada递上一杯热茶,凑到她耳边嘿嘿笑。
沈磬磬若无其事地问:“丫头,笑什么?”
“磬磬姐~~~~~”何其暧昧,何其暧昧!
“你喊得我起**皮疙瘩。”沈磬磬抖了抖,故意戳她脑门,“正经。”
“我很正经啊。”Ada睁着一双星星眼,“我很正经地后悔昨晚没跟船长一起等你,要不然……嘿嘿。”
要不然就能看到有两个人终于手拉手成双成对,哦,还有磬磬姐害羞的样子。
沈磬磬再敲她的脑袋:“咳咳,不要八卦,小心我扣你工资。”
这时,沈磬磬看到门口不远处开来一辆车,那辆车她认识,她眯起眼。过了会,车上的大美人缓缓地走下车,像是出席宴会一般,竟然穿着镶钻的长裙,精致的妆容更称得她艳压群芳,大雨成为了她美好的背景,她跺着清雅的步子走来。
安倩来探班的还是来散播荷尔蒙的……
沈磬磬冷哼,反正不关她的事。
可没想到,李导亲自迎了上去:“小倩来了,一会直接上,没问题吧?”
安倩的杏眼流光四溢,红唇轻抿:“没有问题,剧本我都看透了。”
沈磬磬坐在不远处,他们的寒暄她都听见了,可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安倩进剧组了?
“怎么回事?”她立马回头问Ada,“她要演《白衣女王》?”
Ada很惊讶的样子:“你不知道吗?她被定为剧里的客串角色,会有四集左右的戏份。”
沈磬磬把剧本一卷,不悦:“你们谁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把Ted给我叫来!”
这时,安倩已经朝她这边走来,和其他几个演员淡淡打了招呼,然后一路杀到沈磬磬面前。沈磬磬翘着一条腿,懒洋洋地抬起头,漫不经心地从脚到头将她扫了一眼,眼睛差被那满身的钻石刺到。
她不想打招呼,这个女人让她反胃,可是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看,她必须维护自己美好的形象。
沈磬磬不痛不痒地说:“没想到你对这部剧也有兴趣。欢迎加入。”
“还好,若不是末离请我,我也未必抽得出时间。”安倩撩了撩长发,风情万种。
沈磬磬暗暗蹙起眉,表面上还是那副懒懒的腔调:“末离确实很会计算,白衣女王有你加盟,声势会更旺的。那你自便,我去补妆了。”
她淡定的反应却让安倩有意外,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拦在沈磬磬面前:“听说你的签约快到期了,上次我和末离吃饭的时候,听他的意思好像不想再续约,我替乔总问一句,想不想来我们时代娱乐?”
沈磬磬心里再掀波澜,好不容易把情绪压下去,安倩那张“示好”的表情肢解了她的好心情。
这么多人面前,她可不能失了面子,沈磬磬也友好地笑回去:“那麻烦你告诉乔总,我会考虑的。”
沈磬磬这般气定神闲反倒让安倩诧异,她以为沈磬磬不会暴跳如雷,也好歹会黑了脸。难道她忘了她们上次的对话?不可能,那她是不在意?更不可能,沈磬磬何等骄傲一个女人,绝不会原谅宁末离这种做法,如果她算的没错,他们的关系应该已经相当恶劣,那究竟是为什么……
两个人无声对峙的时候,Ada戳了戳沈磬磬,沈磬磬问:“干嘛?”
Ada指指后面,沈磬磬和安倩一起回头。
宁末离收起伞,出挑的紫色大衣很难驾驭,却被他穿出了贵族的气派,简洁的黑裤,低靴,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只是半天不见,沈磬磬就有种隔了春秋万年的感觉。
宁末离一边摘手套,一边走到沈磬磬身旁,给出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微笑:“吃饭了吗?”
沈磬磬明显愣了下,心脏不争气地开始狂跳,奇了怪了,以前不见得自己那么没抵抗力的。
“没。”
“那一起?”
“好。”
安倩被晾在一旁很尴尬:“末离。”
宁末离闻声侧过脸,有冷淡:“哦,你也在。”复又回头,帮沈磬磬穿上大衣,“外面很冷,你怎么穿那么少。”
说完,将自己的围巾摘下,当着众人的面仔仔细细地帮沈磬磬戴上,又说:“这样好。”
羊绒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贴着沈磬磬的肌肤渗到她的心里,刚被安倩破坏的心情只因他的一个动作再次明媚起来。沈磬磬把半张脸捂进围巾,垂下眼,竟然有种小女生的娇羞姿态,有远处围观者禁不住窃窃私语,八卦纷纷。
方舜从另一边走来,已经换下了戏服,笑道:“难得,宁总屈尊大驾,这是要去吃饭吗?不如我们四个一起?”
宁末离淡淡地推脱了:“午休比较紧,下次找时间。”
然而,沈磬磬却说:“没关系,找个近的地方。”
宁末离神色未变,看了她一眼,轻笑一下,改口说:“那也好。”
都说宁皇帝决定的事任谁都别想改变,可沈磬磬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他当即改变主意,这其中的微妙氛围有心人怎能感觉不到。
跟李导打过招呼后,四个人想随便在附近找一家店,可是,两个影后,两个影帝,这四个人走在一起实在是太招摇了,简直是劲爆,只要是长眼睛的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
没办法,他们只好到一家人比较少的家常菜小餐馆,这四个人一进门,小店顿时光芒万丈,老板屁颠屁颠,乐不可支又紧张兮兮地迎出来,给了最好的包间。刚一坐下,方舜就笑了:“宁总,你应该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小饭馆吃饭吧。”他又朝四周张望了下,说,“虽然简陋了,但还干净,将就一下还行。”
宁末离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拿起茶杯给沈磬磬满上茶水,说:“不是第一次。”
安倩诧异地说:“你能在这样的地方吃得下?”她都不太受得了这种没档次的地方。
沈磬磬也有意外,她听说宁末离从来都是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家里随便一只杯子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高级货,一日三餐都是招来级大厨到家里现做的,他对生活细节讲究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沈磬磬曾经非常不屑他这种皇帝病。
“嗯,以前经常来。”宁末离不以为然地说。
其他三个人嘴巴成O型,但很快沈磬磬明白过来,宁末离不可能自己来这里,也没人敢强迫他来,大概是陪他的那一位吧。
沈磬磬揪着围巾,有闷,恰巧宁末离拿了菜单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你拿主意。”
宁末离也不再啰嗦,甚至没问对面两个人要吃什么,直接了菜,搞定。好在别人对他这种唯我独尊的个性很了解,没露出不快,只不过安倩看沈磬磬的眼神更冷了。
菜陆陆续续上了,四个人默契地拿起筷子开动。
还没吃几口,安倩便手持茶杯站起来敬宁末离:“末离,没酒,我就以茶代酒,谢谢你给我这个出彩的角色。”
末离末离,叫得到是亲密,沈磬磬暗暗翻了个白眼。
宁末离却没回敬她,只是喝了一口茶意思意思,然后漠然地说:“出不出彩,还得看演出来的情况。”
安倩被宁末离再次忽视,却只有不甘心地收回手,重新坐下。
“我当初还在想,那个变态女病人的角色会找谁来演,没想到是你。”沈磬磬话是对安倩说的,目光却凉凉地瞥向宁末离,言下之意是——等着,回去收拾你。
宁末离轻咳一声,拿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呵呵,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重,却很有魅力,我很喜欢。”
“我跟你下午有三场,没问题吧?”方舜漫不经心地问。
安倩的笑脸突然消失,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跟谁说话呢。”
沈磬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哦,这两人冷战呢。
“在看什么,吃菜。”
沈磬磬回神,看到宁末离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菜,哭笑不得:“你当我是猪吗,这怎么吃得掉。”
谁知那家伙竟说:“你太瘦了,别人会以为我虐待你。”
安倩□来说:“末离,磬磬是易胖体制,要控制食量才能保持身材。”
“你以为我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四个人齐齐一愣,然后沈磬磬最先忍不住笑出来,笑完后又立马指着宁末离斥道:“别跟我抢话……”
她还没说完,宁末离突然夹起一颗肉丸塞进她嘴里,笑得狡黠:“吃饭时不要多说话。”
沈磬磬半张着嘴表情实在可爱,最后只得愤愤地把肉丸子咀嚼撕咬的吞下。
对面方舜眼不见心不烦,自顾自吃饭,难为安倩原本是来继续上一轮攻击的,没想到把自己重伤了。如果起初她还只是抱着侥幸,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眼下她几乎可以肯定……太刺痛了,痛得她不知喝下去的是茶水还是毒药。
安倩控制住面部表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过了会,沈磬磬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一看,是安倩发来的:你过来。
有意思,她倒要看看这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磬磬假装吃了会,然后突然装作一惊,说她想起要交代Ada一件重要的事,于是拿着手机匆匆溜出门。
安倩站在洗手台前,抱臂环胸,气势凌人,沈磬磬刚进去,她就劈头盖脸地问:“你连自尊都不要了吗!你接近末离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你想利用他?”
沈磬磬想不通,这个安倩,外界媒体素以聪慧清冷形容她,可现在是在看不出她哪里聪慧,哪里清冷了,丧失冷静是战争中最大的忌讳,沈磬磬上次交锋失了冷静,这次她可不会那么蠢了。
沈磬磬出人意料地说:“你说对了。我不管宁末离对我有什么想法,只要他能帮我获得更高的成就就够了。”
她才懒得跟这个女人表白心迹。
“你以为末离会如你的愿?”
末离末离,叫得那么顺口,沈磬磬压下不快,淡淡地说:“我这不是有张脸么。”
“沈磬磬,”安倩突然笑了,仿佛胜券在握,“你太自大了。”
沈磬磬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安倩,我真替你可悲。”
“什么?”
“你陷在过去的情迷中不可自拔,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看到现在的你,我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不过庆幸的是,我现在很清楚我要的,你不要总是把目光盯在宁末离身上,好好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吧。”
沈磬磬能说这一番话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转身就走,忽略了安倩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光芒。
沈磬磬拉开门,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宁末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