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无论我是怎么想的,想法本身不重要,而是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对吗?妈妈。”我稍稍移开了手掌,阮黎医生平静的声音,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让我可以去毫无保留地相信她。而信任本就是心理医生和病人之间,最关键的纽带。
“是的,你所接受到的任何信息,无论是从何处得知的,其实都在微妙地改变你的想法。一个人无论多么顽固,这种变化都是存在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从我这里得到的信息,将会是一种强大的冲击。在这种冲击下,无论你的想法产生怎样的变化,我都从来不认为,会完全和我的想法相同。”阮黎医生用平缓的,让人放松的语气说:“我希望你信任我,而不是要和我的想法相同。然后……”她扫了一眼笔记本,“我看到了令人欣慰的结果。你在心理上的变化,是出于信任我,信任我所给予的信息,才产生的变化。”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回应。
“哲学上的末日。”阮黎医生又说了一次,“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就我个人来说,如果是哲学上的末日文,导致了实质的末日,而必须从哲学的高度,去处理末日的问题,感觉可能会更容易一些。正如阿川你设想的那样,从自我认知的统一开始,去对其他事物进行统一性的观测,无论是不是真的可以解决其他人的问题,但是,我想,一定可以解决你自己的问题。”
我仍旧沉默着,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回应。但阮黎医生显然也不需要我的回应。
“精神心理上的问题,虽然可以用药物来解决,但是,用药物解决,从来都不是根治的方法,而必须从心理上解决。在很早以前,你从未想过,自己是不统一的,然后,你开始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的自己,但却不认为这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反而,另外的自己让你感受到了便利。”阮黎医生顿了顿,“我觉得,这就是你一直无法根治记忆障碍和人格分裂的原因,因为,你觉得自己需要它。现在,你产生了必须统合起来的想法,一定会给你的治疗带来很大帮助。”
“治好记忆障碍和人格分裂,就会治好全部的病吗?”我反问。
“不会,你在精神方面的并发症,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程度,你知道的,不过是一部分而已。但那是一个好的开始。”阮黎医生十分肯定地回答到。
“可是,就算治好了,你认为对拯救世界有什么用处吗?妈妈。”我再一次反问,因为,阮黎医生看世界的角度,和我是不一样的。
“无所谓。”阮黎医生平静地说:“阿川,你首先是我的儿子,然后是我的病人,最后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候选。我带你来到这里,除了是为了研究世界末日的问题,但我已经反复提醒过你,最根本的目的,一直是为了对你进行治疗。阿川,你不能忘记,你会站在这里,初衷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也许你很想那么做,治疗自己的病情才是最优先的。当然,像现在这样,将自我治疗和拯救世界联系起来,的确是更好的办法。”
“你不责怪我吗?妈妈。这些事情……很疯狂,不是吗?”我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
“不,你不能拿正常人和自己进行对比。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既然你可以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人,那么,就不应该为自己写下的东西而吃惊。”阮黎医生的说法,就像是刀锋一样锐利,“你应该认识到,精神病人的自己,写下的这些东西,往往是被人称为精神病人的呓语。同时,你也应该理解,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无法控制自己,并且,很大原因上,是受到了世界末日的影响。”
“可是,妈妈,你说过,在世界末日降临前,我就已经是精神病人了。”我说。
“是的,但那又什么关系?将错误全都推给世界末日,倘若可以让你更加轻松,对我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阮黎医生露出温和的笑容,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揉了揉,“不管世界什么时候毁灭,人类只能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阿川,你能理解吗?这种局限性,才是哲学诞生的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哲学成为了唯一一个,在意义上,可以突破人类自身局限性的东西。人,是用思考和想象,来尝试超越世界的,而不是用行动。所以,尽管将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无法解决的问题,都推给世界末日吧,然后,从哲学的高度,去看待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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