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跟上!”崔蒂压低声音催促他们,“小心脚下,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触动安全系统的警告,但是学生们都被这一突发事件打懵了,只是随着我们浑浑噩噩地跑。我看了一眼近江,发现她由始至终都表现得格外冷静,即便是在那片令人充满伤感、孤寂和怀念的氛围中,也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我知道她并不是冷漠的人,所以不由得对她的自我控制力感到由衷佩服。至少我就做不到这一点,在逃离那片令人伤感的气氛后,一想到自己的世界也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变成这样只能供以后人缅怀的东西,就不由得热血忿张,想要一拳打破那个末日的预言。
“怎么办?”近江突然问。
“不能抛弃这些孩子。”崔蒂这么说着,主动回头跑去。
“反正迟早无法避免战斗,我想在这里看看统治局安全系统的力量。”我说,“席森神父,你说过,它们的重心不在地面上吧?”
“很危险。”席森神父只是这么回答我。他回头看着朝学生们飞奔而去的女保安,最终停下脚步。
“我不喜欢逃跑。”近江这么说着,扛着巨大的电锯率先向回头路走去。
我对席森神父报以微笑,他耸了耸肩膀,和我一起跟在近江身后。那些学生看到返回的我们,纷纷露出激动的表情。追逐而来的铃声和路灯的亮光以恒定的速度向这边蔓延,当我们和学生们汇聚在一起的时候,路灯已经先一步跃过我们,向身后街道的尽头亮去。这下子,整条街道都被照亮了,灰雾也在这光亮中变得更加稀薄,然而更远处的雾气仍旧厚重,让人不禁觉得有一种力量在俯瞰着这条街道。
现在,这条街将成为一个战场。
这时,我才注意到,并不是每个电话亭都一直在响起诡异的铃声。当前一个电话亭的铃声响起时,后面的电话亭就停息了。有什么东西正通过电话线路寻迹而来。
“它来了!”酒红色头发的女生尖叫起来,这时铃声在我们左侧的电话亭里停留下来,一直在响,却不再向前了。
女保安崔蒂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双手握枪瞄准那个电话亭。因为从电话亭的透明窗体望进去,根本就看不到半个影子,所以更让人觉得会有什么怪东西会突然跳出来。说实话,虽然她一脸凝重和自信的表情,但我不觉得手枪可以解决这么诡异的对手。
其他学生也纷纷颤抖着身体,女生们大概是害怕吧,不过男生多少掺杂些好奇和激动,毕竟在现实里只有在恐怖电影中才能看到这种异常的场景,电影里的主角和配角行动时,观众总会自然而然将自己代入进去,又以旁观者的角度对这些角色怒气不争,觉得他们面对危险时有太多的不明智之举,又想像自己如果是他们一定会做得更好。我觉得男生们的激动多少有几分类似的情绪在起作用,因为他们已经身临其境,成为角色之一了。
我不是近江这样能够时刻保持冷静态度的人,心中也怀有英雄的梦想,看电影时也会将自己代入,就像普通人一样觉得自己在身临其境时能做得更好,所以情绪自然也免不了在战斗前就沸腾起来。不过在经过对恶魔和巫师的战斗后,我多少总结出一些让自己能平静下来的方法。例如抽一支烟。
我撕开新烟盒的包装,询问席森神父和近江要不要来一根,他们两人似乎都没有战斗前抽菸的习惯,于是我自己抽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火的时候,盯着摇摆不定的火苗,好似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这簇火苗,于是,我的内心就好似被这温柔的光抚平了,变成一种旁观者的冷静。
就在烟被点燃的时候,铃声霎时间中断,四周又陷入死寂之中。尽管整条街道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可是那光却在被灰雾过滤后变得昏黄,在这种淡淡的昏光中,整条街道让人心中升出一种正在凋零的错觉。这么说是因为,这条街早就伴随着统治局的覆灭和统治局居民的消失死掉了。
我听到一种类似“咕噜噜”的声音,仿佛又东西正从两侧的建筑里滚动、碰撞,像是在跳跃,又像是在冲刺。我能通过声音想像这些东西的形状,它们是圆形的,如同一颗颗弹跳球。说来也奇怪,它们竟然不是从街道两端进入,而是直接翻过建筑群而来。近江和席森神父当然也提前注意到这个异常的动静,就在其他人开始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时,最先抵达的不是这些让人觉得是圆球的东西,而是通过电话亭追踪而来的东西。
许多灰色的微粒像沙子一样从电话亭里喷了出来,继而又在半空中聚合成一条清晰可见的摇摆不定的线条。只要眼神好一点的人都能看到,组成这些线条的其实是由微粒组合成的一种字符,和安全网络终端里的统治局语言有些类似,但不少字符在结构上十分混乱,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现实电脑中程序编译错误时形成的乱码。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想像,所以这些线条在我眼中,就变成了类似于代码条的实质化之类的东西。虽然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未明的敌人是恶魔,但这个时候,它的形态更让我确信自己之前想像的数据恶魔真的存在。
它和被森野召唤出来的恶魔完全不同。
枪声打破死一般的寂静,女保安崔蒂的枪口冒出淡淡的火光和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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