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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那个傻瓜还在画室里,孤零零的。

画室在被遗弃的曾经的数学系教学楼中,黑压压的一幢破旧平房,人烟稀少。

她会害怕吗?

他突然觉得额角刺痛,现在才觉得痛。

出租车缓慢行驶着,不时惯性的向后停辍。

司机拍了一下方向盘骂骂咧咧,“这个还堵车,修这么多桥有屁用,早知道就不做过江生意……”

许可掀开眼皮,看看窗外,他们的车还在大桥中间不上不下。

雷远的号码是多少来着?只记得前面四位,他问言兮萝,“你有没有雷远的手机号码?”

言兮萝看看手机,“呀,没电了,有是有的”。

四十分钟的路程居然花去一个半小时。

姜允诺背着书包在宿舍楼下晃悠。

值班室的阿姨大力拍了拍铁门,“你到底进不进来?”

姜允诺想了想,仍是摇头。

阿姨也不多话,利落的关门,上锁。

楼前黑暗一片,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们早已不见踪影。

姜允诺不知道该去哪,慢慢地走,一会儿就来到学校大门口。

路灯下,无数小飞兜兜转转,虽寂静无声却也热闹。

看了一会儿,有些倦了,她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花坛边,头靠在手臂上。

他没去找她,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再寝室里……

她很不习惯,就好像他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或者说,她很不习惯,她对他这种过分的依赖。

许可看见姜允诺的时候,晕黄的灯光从半空中洒下,她安静的坐在那儿,柔顺的发丝束在耳后,目如漆,嘴唇是温柔的桔黄色。

灯光像雨丝一样。

他大步迈了过去,也沐浴其中。

她站起身,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他抬起手,却发现掌中的血渍,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必然是很难看的。

言兮萝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姜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姜姐姐,姐姐…… 令人反感的称谓,自从知道她是许可的姐姐,言兮萝就开始这么喊她,喊得很亲热。姜允诺每次听了,都有老半天的不自在。

姜允诺笑着看向许可,“我有问题想请教我们家许可弟弟”,她瞄向他渗着血丝的额角,瘀青的下颌,落下血迹和灰尘的衣摆。

他看上去很糟糕。

她想抱他。

可是……不知道他怎么想。

是啊,男人的想法,一天一个变。

“什么问题?”他扬起唇角,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姜允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脸,避开言兮萝的目光,嘴里蹦出一句,“……雷远说你们高中英语老师是少男杀手是不是真的?”她这句话说得飞快,没有停顿的间隙,少了轻重音的区别。

她想敲自己的脑袋。

“还好”,他仔细的看着她。

“去医院吧”,她试图忽略他的视线,率先走了出去。

许可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姜允诺忽然转身问言兮萝,“你去哪儿?”。

言兮萝愣了一下,“陪许可去医院啊,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哦,那可得谢谢你了”,姜允诺头,“他从小就特调皮,我老早就想收拾他了。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怎么和你在一起就变这样了?你看看,还真***挫”,她没好气地捏捏许可青紫的下巴,接着又嘟哝了一句,“至少十四岁之前没这么被人打过……晚了回家不方便,你去学校招待所吧,没钱我这儿有”。

言兮萝没想到她会唱这一出,一时钉在原地跟也不是走也不是。

姜允诺心说,我这还是压着火呢。

她不知道这无名之火从何而来?是作为姐姐,还是其他?

她只是,鼓起勇气赌了一把。赌他在此时此刻,偏向自己多一些。

可笑之极。

许可不说话,她就有沉不住气。

直到两人上了车,到了医院,他一直都没吭气。好像在和她比耐性,讨厌的男人。

她挂号拿药跑上跑下,只是不和这个人说话。

许可坐在那儿,医生给处理脑门上的伤口,创面有多半个五角硬币的大小,从眼旁划到太阳穴的位置。医生摇摇头,“这可得破相了,不过幸好没落在眼睛上,如果有头痛,恶心的症状,就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先好好休息,观察观察”。

走出医院,他才说,“在附近找地方住,累了”,简明扼要,累倒不想多说一个字。

他累,是为别人,关她什么事?偏偏她就这么听话,忙不迭的四处张望着找旅馆。

“这里”,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去。

大半夜的还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到底有四颗星,她不由摸了摸钱包。

“我的钱只够开一间房”,他抽出银行卡,身份证,她的护照。那个小本本在她看来已经有些陌生了,一直悄悄地躺在他的钱包里。

许可的样子应该是很落魄的,神色也疲倦,衣服还脏,好歹刚才在医院里洗净了手和脸。就算如此,随意的一个肢体语言,都透着无所顾忌理所当然的气势,很温和的一种傲气,不霸道更不失礼貌。无关外表,财富,年龄,也许只是一种心态。

这个新发现,让姜允诺再次沮丧不已。对这个人,她已经戴上有色眼镜,怎么看怎么好,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教她怦然心动,细细体味。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微,被动劣势,却也束手无策。

在他爽约之后,他却什么也不说,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要装作不在乎。

谈何容易。

两人进了房间,洗漱完毕,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背部满是青紫的瘀痕,触目惊心,她不由低呼一声,伸手去摸,滚烫一片。

“没事”,他趴在床上。

她拧了湿毛巾为他冷敷。

他闭着眼舒服的哼了一声。

“很痛吧”,她问。

没有回答,只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她拨开他额前的短发,在他的眉骨上吻了一下。

双人床,各占一侧。

她睡不着,翻身面对他,握住他搁在枕畔的手。

他戴着戒指。

心里五味杂陈。

她起身下床,来到窗前,这个城市仿佛没有夜晚,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室内的寂静恍然与世隔绝。

如果可以,可以永远这样,死也甘心了。

他的衣物随意散落在靠椅上,她拿去浴室打算洗掉。五六只小塑料袋便哗啦啦的掉落出来,她弯腰缓缓拾起。塑料袋上印着烫金小字,如同酒店里香皂牙膏的包装宣传。娱乐城还订做避孕套么?她笑了笑,强压住心里的烦乱,从他的长裤口袋里掏出皮夹,把自己的护照拿了出来。

第45章 遗失的过往

清晨第一缕曙光无力的斜落进来,他微微睁开有些干涩的双眼,仿佛做了一个喧嚣而混乱的长梦,却感受着真切的疼痛和疲惫。当双眼适应了房间里朦胧的色彩,身体上的一切不适被温暖的幸福所代替。

姜允诺离着他有将近一臂的距离,整个人蜷在床边,头埋在胸前,手合成拳放在嘴边,看上去像某种啮齿目小动物满怀期待的抱着一粒松子。

他伸手过去隔在她的嘴唇和拳头之间,她不由蹙了蹙眉,也许是梦到美食当前,她用嘴碰了碰,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许可低笑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姜允诺迷迷糊糊的睁眼瞪着他。她使劲的抓住床沿,整个人向后退缩。

“过来。”

“放手。”

两人同时出声。

她的语气不善又相当抗拒。许可微微一皱眉,伸手抓住她的腰狠狠将她抱住,“还生气呢,嗯?”

她抿一抿嘴,不作声,眼前是他小麦色的胸膛,蕴着隐隐的热力,熏着她的脸都有些热了。

“你什么都不问”,他用下颌抵着她的额头,“究竟是因为生气还是不在乎?”

她笑,“你希望呢?”

他无辜的嘟着嘴,“别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语气透着些卑微。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可是,我却这样爱着你。

是不是很可悲?

她懒散的支起上身,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探询什么,神情变幻莫名,而后慢吞吞的爬到他的身上。她穿着薄薄的白色小背心,内里没有任何阻隔。

“你……”,许可惊讶的挑了挑眉,呼吸有紊乱。

“我……”,她模仿他的语调,微微一笑,轻柔的跨坐在他的腰间,长发适时的垂落,遮在胸前,“你还痛吗?”她指着他身上的瘀痕。

“……好了”,他气息不畅,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腰。

顺着他的力道,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想不想试试看”,她捻起一撮发梢轻刷他的喉结,“跟自己的姐姐做爱,和跟其他女人做有什么区别呢?”

“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敢再去抚摸她的腰。

她伸手要去扯落围在他腰间的浴巾,“别装了,你不就想这样吗?”

“别”,他迅速抓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先把话说清楚,我想怎么了?”

她从床头柜上抓起那几只避孕套抛撒在他身上,“不就是这种事么?我今天就成全你,希望你放过我,以后爱干嘛干嘛去”。

许可起初只是怔忡,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她这几句话里醒过味来。这样久的挣扎和不舍,却换来如此轻蔑不屑的口吻,原本以为她只是吃醋,只是害怕,只是和自己一样,因为背负着沉甸甸的罪恶感而犹疑徘徊,没想到,自己不顾一切想要拥有的感情,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低劣不堪。

心里的甜蜜顿时凝结成一股郁郁之气,硬生生地堵在胸口。他一把将她推开,“就因为这几只避孕套?原来我在你的印象里这么差劲?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姜允诺轻笑,“你做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被发现了,怎么还挺委屈的”。

她是在否定他的人格,还是他的爱情? 他心里的怒火徒然升起,翻身把她压在被褥之间,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还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后一句话,他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姜允诺咬着嘴唇不出声,他的怒气竟然安慰了她。

她相信的,他说什么她都相信,只是这种信任太容易动摇,或许在下一秒,或许只是因为旁人的一个眼神,一句无关痛痒的说辞,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爽约,因为站在他身边的某个人。

那些人,和他没有任何血缘上的牵扯,只这一,她就输了,且一败涂地。

“说话”,耳边传来他心烦气躁的低喝。

“有没有做过关我什么事,我算你的什么人?姐姐而已”,她突然失笑,她原本就是个可笑的人,霸着自己的弟弟不放,却又脆弱悲观,“我真是傻,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既然想过正常的生活,和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我凭什么去阻止?总有一天,你会和别人一样,和他们一样结婚生子,我应该替你高兴才是”。

“你……”,许可心中烦闷,怔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把姜允诺从床上扯起来,抓着她手上的戒指问,“那么这又算什么?”

她眼鼻酸涩,心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自艾自厌。她赌气般的拔下戒指掷到地上,“什么也不算”。

“你说的”,许可甩开她的手,愤然站起身。他走进浴室,使劲地拉扯着T恤换上,那些衣服还有些微湿,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儿。他拿起桌上的钱包,打开看了看,“你早就盼着这么一天了吧”,他拿着钱包在姜允诺面前扬了扬,手指微微发抖,“找了这么多理由,不就是想走吗”。

他比她看的更清楚,归根结底,她只是在找借口而已。

姜允诺坐在床边,低着头,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我要愿意,什么样的人找不着,用得着你吗?”许可走到门边冷冷的开口。

这才是真实的他,出言不逊,精明而犀利。他对她怎么可以那么温柔,就象做梦一样。

青天白日梦。

“我去把房退了,你回学校吧”,“哐”的一声,门被使劲地甩上。

姜允诺紧紧拽着被褥,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她把枕头抱在怀里,那上面很快就晕湿一片,心好像撕裂一般的疼痛,她使劲地咬着嘴唇,才不至哭出声音。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许可气哼哼的走出去,狠狠的拍了一下电梯按键。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想两人好好的呆在一起,没人打扰,却又闹得不欢而散。前晚和许瑞怀一起出去的事情,他没说,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也觉得没必要说。以为她只是吃醋,谁知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

电梯速度不错,一会儿工夫就从最层降了下来,门开了,里面的人都瞧着他。

许可略微迟疑,无力的摆了摆手,“按错了,我是打算上去的”。

他慢慢地踱回房间门口,手搁在门把上又放下去。然后习惯性的去摸口袋,没有打火机,也没有香烟,已经戒了好久,他忘了。他靠着门,脑海里一片茫然,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思维几尽停顿。隔着一扇门,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那个人的心好像在千里之外,他怎么努力也抓不住。他抬手按着额头,好像嫌伤口不够痛似的,又用力地去拍打了一下。

脑海里开始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如果她真的走了,他怎么办?

房间里。

姜允诺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没这么哭过,好像世界末日之后,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怏怏的擦着眼泪,突然想起了那枚戒指。她跳下床跪在地毯上仔细找寻着。不见了,真得不见了。

她一着急,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整间房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着,她索性把脸埋在手臂上跟个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抱了起来。

许可死死的搂住她,一句话也不说。

姜允诺哭着去推他,“你不是走了么,你走啊,走啊”。

她跪在地上,他坐在面前把她牢牢地困在臂弯里,“我不走,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他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他。他的眼底有些湿润,眼眶微红,额边,包扎着伤口的纱布隐隐透着血渍。

她轻声说,“揍你”。

许可抓着她的手,“你打我好了,打死我也不走”,他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小人儿,能打得过谁?也只有我心甘情愿的被你打”。

姜允诺举手挥了过去,却只是擦去他额边滑落的血滴,而后又搂住了他的颈项,靠在他的胸前含糊不清地嚷着,“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你这个猪头,猪头……”。

“诺诺”,他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和别人结婚,不要和别人生孩子”,他顿住,看着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低头不语,心里却被暖暖的感觉激荡着。

许可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那枚丢失的戒指。

她觉得奇怪,“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仔仔细细地给她戴上,“我出门之前就捡起来了”。

她看着他,泪水滴落下来,跌入他的掌心,他合起手掌,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怎么对我,误解我,嘲笑我,我都不会再放开你。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不害怕了,直到你相信我……除非,你对我说,你……不爱我”。

她默不作声的靠在他肩上,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不是的”。

“不是什么?”他紧张得盯着她。

“不是……不爱你”。

吻,扑天盖地的袭来,她的嘴唇,舌尖感觉到不断的酥麻疼痛,她头晕脑胀,艰难的喘息。他终于放过了她,却又密密的吻着她的唇角,她回报他,轻触他的嘴唇,呼吸着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总是教她着迷沦陷。

他停下来,开始褪去她的衣衫,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动作很温柔很轻缓,仿佛她是容易破碎的瓷器。他眼神变得迷离暗沉,她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之下也跟着颤抖起来,无法控制。身上很热又感觉到稍许凉意,她想抱着他,却被他推开。

他把她轻轻的放置在床上,再脱去自己的上衣,立在床边,双手撑在她的身旁,俯身看着她。

他就这么专注而热烈的看她。她的心跳得快要失去节奏,她想拉过薄被盖在身上,立刻被他阻止,她把脸转向一侧,不敢与他对视。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发丝纷扰的搭在象牙色的肌肤上,她闭着双眼,眼线很长,睫毛轻轻的颤动,双唇紧抿着,好象熟透的晶莹果实,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他轻轻笑了,心里充满怜爱,却再也无法抑制耸动的欲望。

姜允诺感觉腿边的床往下一陷,她紧张的吞了一大口口水,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她不知道,仿佛身处一种未知的恐惧,她也不想知道。然后,她的双腿被人有些粗野的分开……

“不要”,她害怕的叫出了声。睁开眼睛,想要推开他,却看见了很陌生的,嗯,物体……是漂亮鲜艳的玫瑰红。她瘪着嘴,羞涩的想去撞墙。

不容她有半分的反抗,他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捏住她的手腕,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上。

肌肤相亲,温润如水。

他的身材的确没话说,劲瘦结实,皮肤也很好。

他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还,坚硬的抵着她。

“等……”,她抓起一只避孕套递给他,脸颊像火烧一样。

“第一次带这个你会痛的”,他轻咬她的耳朵,“你放心,我不会在里面……嗯……”。他的嗓音暗哑,夹杂着灼热沉重的呼吸声,听得更加得脸红心跳。

她紧张得快晕了过去,自动过滤掉他刚才所说的最后一个字。

他开始温柔得吻她,吻着她秀美的耳轮,手顺着身体的曲线不断下滑,她的心也跟着不断下坠。她终于忍不住捉住他的手,“不要……”,她几乎是在哀求,那声音听起来娇软虚弱。他快速的喘息着,抓牢她的两只手,换另一只手继续略微野蛮的侵占。

她唯有无奈的躲避,到最后却什么也躲不掉。

他抬起头,脸上渗着汗珠,表情有些滑稽,“我怎么找不着地方”,他无辜的神情里带着焦急的渴望。

由此可见,A片并非万能。

姜允诺愣了愣,“咕唧”一声憋不住笑了。

许可的脸徒然就红了,“你还笑”,他恼羞成怒的使坏,用手乱摸一气。

她难过地扭动着身体,轻轻的呜咽着。

“嗯,在这儿”,他兴奋得一声低呼,又抬头问道,“诺诺,是这儿吗,是不是啊?”

他还问,他还问,她恨不得一脚踹了过去。

他尝试着进入,动作青涩而充满好奇。

“好痛”,她果真一脚踹了过去,这个野蛮小子。

“啊”,许可捂着腹部闷哼,“我这儿本来就有伤,你看”。

姜允诺吓了一跳,那儿的确有一大片青紫。许可握着她的手按上去,“你摸摸,好像肋骨断了”。

“不会吧”,她有些着急了,伸手轻轻的去按。

许可深深的呼吸着,强烈的欲望诱使他的身体突然向前用力,就见她的眼泪涌了出来。他赶紧捂住她的嘴,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焦灼而怜爱的亲吻着她,“别怕,我进去了,不痛了……”

她有些僵硬的躺着,汗水氤氲着身体,她低声呜咽,“不痛才怪,痛死我了,许可你这个混蛋,你骗我,呜呜……你,你不准再动了”。

他搂着她,轻轻哄着,“我不动了,诺诺,你别怕”,看她娇弱无力地躺在怀里,心里狂潮翻涌,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待到她渐渐的平静,他迫不及待的缓缓动了数下。

“怎么样”,他急促的喘息着,颤抖的嗓音抚慰着她的害怕和羞涩,竟带来一种难以言表的愉悦。

她不由细细的打量他,染上情欲的双眼,微张的唇,隐隐移动的喉结,宽阔的肩,坚实的胸膛……漂亮而性感,越发让她痴迷起来。此时此刻,她只想更多地拥有他,与他合二为一,一一融进他的骨血里。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轻轻抚摸他,从脸颊,到锁骨,到修长的腰身……汗水顺着英俊的脸庞落至她的胸前,她“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他忍不住低低的呻吟着,带着压抑的力道,在她体内更加深入的探询。

她紧紧地掐住他的肩膀,奇妙的感觉慢慢升腾起来,不断掩盖着先前的疼痛与不适,若有似无的注入四肢百骸,勾起令人迷茫的欲望,既甜蜜又恐惧。如同在深水里漫步的绝望旅人,期待着逃离,又渴望着被一波波的潮水冲击湮没。

他稍做停顿,努力调整着呼吸,仍是害怕自己的莽撞再次弄痛了她。他小心翼翼的前进,直至和她完全结合在一起,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伸手环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静静的呼吸。这么近的看着她,如此清晰的感受着她,心里荡漾着一种感动,一种幽深平实的感动,细致的牵引着心脏的跳动,仿佛等待了好久,找寻了好久,终于可以填补被空虚浸透的生命,终于可以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人陪伴着自己,告别以往苍白孤独的岁月。

第46章 爱情是麻药

白色的薄被之下,是年轻的,不着寸缕的躯体。

他的手指有些潮湿,在她的肌肤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最后停留在她左肩的那枚淡淡的疤痕上。

“别闹了,让我睡一会”,她闭着眼,如果不是体内的痛楚,她几乎就要说服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她还是她,他也只是他。

阳光终于破窗而入,霸道的洒了满床,钻入人们心里的每一个角落,美好的,阴暗的,舒畅的,忧郁的。它像上帝伸向人间的触角,刺探着茫茫人海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相比之下,她越来越喜欢色彩朦胧的清晨,或是暗沉的雨天。

那时,她甚至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只闻着熟悉却暧昧的气息,就足够了。

不敢去多想,他究竟是谁?

躺在他的臂弯里,光裸的背脊贴着他的心脏,他用下颌摩挲着她的脸庞,新冒出的胡茬扎在脸上带来微微的刺痛,酥痒暧昧里隐藏的刺痛,却带来一种甜蜜难耐的享受。

她不禁转身面对他,伸手抚摸他的下颌,有些好奇,“你长胡子了?”

他得意的用胡茬扎她的手心,“男人不都这样么?”不枉他每天坚持使用剃须刀,曾经柔软的褐色茸毛渐渐变成了粗硬的青茬。

男人?她一时怔忡,就在数小时之前,她在潜意识里还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年少时的记忆总是难以磨灭,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仍然无法颠覆。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从今以后,她是不是要努力忘记,那个被自己当作弟弟的人?

可是其他人呢?这样的事实如何改变。

一切一切,从他们出生时,就已经注定。

他温柔的问,“还痛吗?”

“嗯”,她轻应着。

许可起身进了浴室,拧开花洒,在浴缸里放满温水。而后走回床边,一把掀开姜允诺身上的被子。

她惊叫一声,害羞得缩成一团,躲避不及,被他单手拦腰抱起。

除了在床上,她还真不习惯这样赤诚相对。

他抱着她跨入浴缸,四周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浴缸底部有几个绿色的圆形小槽,映着一池的水碧波荡漾,春意盎然。

“我……又想要了”,他低声说。

姜允诺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很痛的……”,

他亲她,像个孩子似的的撒娇,抓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腰身往下移。

她有些害羞的轻柔的将它握住,那热度好像能烫着她。

“怎么办呢?”他哑声问。

她猛地缩回手,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而后慢慢的开口,“抬头三尺有神灵,不知道我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许可半响没言语,她伏在他的胸前,隐约听到轻微的叹息声。

她的心里有些木然的疼痛着,拘起一捧清水,看它们越来越快的流失,突然想到一首歌里唱着,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必须承受的,直到这段感情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她自嘲的笑笑,最近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两个人就这么有些闷闷的,他忽而低声咒骂了一句,“去***什么神灵”,接着他又大声嚷着,“你们都给我听清了,有种的就冲我来,别尽欺负女人”。

姜允诺轻轻捶了他一下,“有病是不是”。

他的神情却极为认真,“放心吧,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就算错也是我有错在先”。

她的心里一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拉住他的手,把玩着他纤长有力的手指。

“我想……一直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她和他十指相缠。

外面,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

“好,可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他俯身吻她,“最多只能呆到晚上”。

她不乐意的撅着嘴,“没钱了,我打工养活你呗”。

许可拨开她额前的湿发,捏捏她的鼻子,“说什么呢,我才应该是赚钱养家的那一个”。

家……她笑着,有些忐忑的笑容。

手机上十多个未接来电。

姜允诺很不情愿的拨了回去。

那边关颖没等她说话就自顾自的说开了,“都24小时了,再找不着人我们就准备报警了,雷远说你弟也不在寝室,你们是在一起吗?今天有电学测验你也忘了?那老头把你的名字记下了,小姜,你一天没上课,前所未有啊,还想着你和你的神秘男友私奔去了,怎么还和你弟粘在一起啊,太让人失望了,太没出息了你……”

“你就歇口气吧,我马上就回了”,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无可奈何的看着许可。

“走吧”,许可重重的吻了她一下,拿起她的书包,打开房门。

此后的几天,许可一直很忙,忙着找工作,帮人写代码,或是去律师事务所做做跑腿的。没钱怎么办,人总是要吃饭的,他不想再向许瑞怀伸手去要。况且就要期末考,两个专业的考试。他像机器人一样不停歇的学习打工,睡觉的时间都嫌少。

有些事情发生了,他不愿再回头去想,他也害怕,只是不敢多加考虑,也不敢有所表现。如果他也犹豫后悔,她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时间已无法回到过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疯了,拼命透支自己的精力。在一起的时候甜蜜忘我,一旦融入了人群,自责以及罪恶感便如鬼魅一样的侵袭过来。爱情是麻药,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

对于将来,他心里没底,只有尽可能的把握身边的机会。等熬到毕业了,找个好的工作,和她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也许就好了。

也许,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她也这么想。

周末,雷远嚷着要请客吃饭,庆祝他和关颖的复合。有些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简单而快乐的活着。这个世界上,幸运的人都能在阳光下恣意的享受。真正的相爱着,有谁不愿意把自己的喜悦昭告天下。

雷远找陆程禹借钱,“原本打算只有咱们吃喝玩乐五人组出去吃一顿好的,谁知道球队里的那帮兔崽子天天在我旁边唠叨,连带着搞后勤的那些丫头也跟着起哄,这样算起来少说也有十来个人,我哪有这么多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找老婆要去”。

陆程禹直接把自己的钱包递给了他,“什么吃喝玩乐五人组?”他不解。

“不就是我们家两口子,许可他们姐弟俩,在加上你……”,他拿过钱包来翻了翻,“这他妈哪够呀”。

“不如叫吃喝嫖赌五人组”,陆程禹闲闲地说,“你丫尽整些有的没的,失恋了找人陪你喝酒,谈成了又要请客吃饭,我那钱都被你敲光了,我是没有了,你找许可要去”。

“那小子?比我还穷,最近急得到处找工作”,雷远很是没风度的抓耳挠腮。

陆程禹转身就走。

雷远赶紧拉住他,“别走啊,帮忙想想办法”。

陆程禹说,“我们学校附属医院一向肾源紧张,你考虑考虑”。

他说归说,做归做,仍是帮雷远凑足了钱。

雷远和“同学有约”的老板早就混熟了,于是找了个周六中午没什么人吃饭的时间段,把小饭馆给包了下来,花了钱,至少比KTV包房要便宜得多。他是个爱热闹的人,有的吃有的喝,美人在侧,狐朋狗友济济一堂,便觉得心情舒畅,人生不过如此。

可是可是……

大伙儿正吃得高兴,他悄悄地凑到关颖耳边说,“老婆,咱们暑假去报个新东方读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赌,这种场合,关颖拿不下面子和自己翻脸。

姜允诺坐在关颖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她指着雷远笑道,“好啊,你狡猾,骗到手了又来这一招”。

雷远嘿嘿的笑了几声。

关颖果然不好发作,只是问他,“不是说不出去的吗?又改主意了?”

雷远含糊其辞,“那什么……反正暑假闲得很,现在找工作六级都不算什么,再说考研不一样要考英语么?”

关颖头,“你四级过了么?”

雷远忙说,“过了,早就过了”。

“多少?”

“六十……五。”

关颖笑了笑,“这分数好啊,不多不少的”。

雷远一副敛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姜允诺看得直乐。

雷远看了她一眼,突然问,“允诺,你弟怎么还不来啊?”

“啊?我怎么知道”,她低头喝了口饮料,“不是说打工去了么?”

大圆桌的对面坐着啦啦队的几个女孩。

“姜姐姐”,言兮萝喊她,语气显得无比相熟,“许可的伤好些没有?”

自从那天以后,言兮萝再没主动和她说过话,就算在学校里遇着了,也是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姜允诺还挺高兴,心说用不着再去和她客套了。对于这个女孩子,她实在无法去喜欢,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关言兮萝和许可之间的暧昧纠缠,姜允诺对她也没有做朋友的感觉。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在众人面前对自己这么热情,她也只好礼貌相对,“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你应该问雷远”。

啧,女孩之间的小九九就是多。

雷远呵呵笑着看向门口,“问我干嘛,这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屋外的阳光火辣辣的照着,许可迈着大步走进来,眉眼边的纱布已经取下,露出极不协调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人,目光在姜允诺脸上略作停留。

姜允诺夹菜,放入嘴中,吃的极为认真,目不斜视。

“正说你呢”,雷远招呼着他,又指了指路程禹旁边的空位。

“我坐这儿,这儿有电扇”,他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搬了个凳子硬是挤在姜允诺身边坐下,才又笑着问,“说我什么?”

桌下,他的腿悄悄蹭过来。她穿着短裙,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有些粗糙的牛仔布料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她一忍再忍的把脚移向一边,他却霸道的紧贴过去。

无法,她抬头佯装嗔怒的瞟了他一眼,面颊微红。

许可的心里一荡一荡的,右手拿起面前的酒瓶灌了一大口,左手臂迅速滑过她的腰线,背脊,搭在她的椅子的靠背上。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搂着她一样,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有些僵硬。

关颖看了看姜允诺杯里的橙汁,“小姜,你兑着酒喝的么,脸都红啦”。

姜允诺胡乱摸了摸脸,“还,还好吧?”

雷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哎,许可,我们正说你以一打三的英雄事迹呢”,他朝言兮萝那边努了努嘴,“是吧,美女,人家都为你破相了,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去你的”,言兮萝起身给雷远的杯里斟上白酒,“你乱说话,该罚”。

大家都跟着起哄,只是关颖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强行劝酒,雷远微微抿了一口稍作表示。

雷远一喝酒,就成了话涝,满场唠叨。

他伸手拍拍姜允诺的肩,“允诺,你弟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你的呢?要不考虑一下咱们陆程禹,这小子不错,哪一比许可差了,要模样有模样,球也打得好……”

陆程禹遥遥头,一支竹筷扔了过去。

姜允诺喝了口橙汁被呛着,一阵猛咳。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就你丫能掰”,许可笑着打断雷远的话。谁都听得出,他虽然是笑的,语气却是不悦。他不是那种因为几句玩笑就会翻脸的人,因此在座的人不免诧异,拎不清他为什么生气,也就有些冷场。

雷远倒是不和他计较,始终笑嘻嘻的。

也许是想转移话题,活跃气氛,有人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我说,许可,姜允诺真是你姐姐么?怎么看着不像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允诺的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许可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人一眼,不忙搭话。

那个人神情有些尴尬,“我是说,她看上去比你小,倒像是你妹妹”。

姜允诺松了一口气。

却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言兮萝接着说,“你这话说得有歧义,我还以为你要说他俩不像亲姐弟呢,不像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我还想着,怎么可能嘛,人家姐弟俩明明长得挺像的”。

这个像不像的问题立刻变成了八卦的好素材,饭桌上又热闹开了。

最后大家一至得出结论,眉眼不像,嘴和下巴却是……形神皆似。

这一顿饭,吃得无比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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